“爱妃,朕有一事,要你帮个忙。”建昭帝启唇说道,降落的语声,和顺款款。
麻喜慈欢畅到手都在抖,红药亦不得不满脸堆笑,以共同她的表情。
盈盈笑容,眉尖却微蹙,拢下一缕清愁。
语罢,一展衣袖,袖畔金龙腾空,带起一片金光,伴着他朗朗音线,涌至淑妃身前:“爱妃可愿替朕分忧?”
斯须间,暖阁中便只剩了两位主子。
裙裳之美,自成一格,只世人多不识其美,只知以衣衬人,更有“衣不如新”之语,将衣裳放在了一个很让人不齿的境地,她一向深为此而抱憾。
这一通忙,红药汗都下来了,麻喜慈更是满头大汗。
淑妃颦眉轻泣,帕子下的唇角倒是微微一弯。
淑妃仿似被那金光刺了一下,敛了敛眉,再举眸时,神情切切,一如她那竭诚而充满豪情的语声:“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妾之所愿,纵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得此一语,她这两个月来的郁结,已然好了大半。
淑妃秀项微垂,心却往上提了提。
好一会儿后,她方自情感中回转过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哑着嗓子道:“奴……奴婢遵旨。”
就在那衣裳收得还剩几件之时,红嫣俄然笑眯眯地走来道:“麻姑姑、红药,衣裳还是先晒着吧,陛下才发了话,说是那廊子下头晒着衣裳挺都雅的,让多晒几件呢。”
一时有宫人奉上香茶果点,淑妃的清眸向建昭帝身上一转,便轻声:“这一大早的陛下便来了,想是散了朝便过来的,可要吃些东西垫一垫?”
虽只一语,情感却丰沛到了顶点,恭敬有之、敬慕有之、倾慕亦有之。
可喜陛下到底是真龙天子,差异于世人,竟也能别具慧眼,瞧出裙裳之美,这如何不令麻喜慈欢乐?
建昭帝晓得,她这是又堵上气了,不免重生垂怜,柔声解释道:“不太小事尔,朕和皇后不好出面,爱妃是最合适的人选。”
枉她还欢乐了半天呢。
看这景象,陛下显是有话要说,且还是要背着人来讲的,却不知是何事。
这般的温存体贴,建昭帝自是更加受用,笑眯眯接盏在手,一仰脖儿喝干了,搁下玉盏,又看了看一旁侍立的侯敬贤。
原觉得陛下是念着本身,特地前来看望,却不想,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自来爱衣成痴,此时竟大有得遇知音之感。固然这设法非常不敬,可那种又欣喜、又冲动的感受,还是令她手足无措,面上亦是一脸地板滞。
公然如此。
她可贵这般小女儿家神态,建昭帝当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像浸在东风里,不由朗笑出声:“罢了,朕晓得你这内心抱怨朕呢,朕也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建昭帝心头软了软,深觉自责,迩来委实萧瑟了爱妃,忙靠近了拉起她的手,柔声道:“爱妃莫难过,朕今后必会常来瞧你的。”
他隔案握住淑妃的手,和顺的眸光尽拢在她的身上:“下个月的月中,请爱妃替朕去东平郡王府走一遭罢。”
他最爱淑妃的便是这一点,识进退、知体度,偶尔撒个小娇甚么的,小猫爪儿似地挠着民气,痒一阵、疼一阵,当真别成心味。
轻颤的余音,细且柔嫩,仿似有谁拨动了琴弦,衬着那长睫上晶莹的水雾,真真我见犹怜。
一语说罢,已是清眸如雾,泫然欲泣:“只妾这阵子都没见过陛下,这气候又萧索得紧,到了早晨,真真是清冷得让人睡不着。”
淑妃听了,多少放下心来,旋即又生出几分幽怨,敛眉轻叹:“罢了,陛下忙于国事,少来妾这里几次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