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倒是没下起来，天也不算太冷。”徐玠负手随在他身后，落拓地说道。
正自迷惑不解，却见徐玠俊颜冷肃，一扫方才的惫懒，庄容揖礼：“李公公，借一步说话。”
徐五爷的卦准不准，他一个主子，自不敢胡乱评断，只这话说到了陛下身上，且还与陛下运道相干，倒是须得立即禀明太后娘娘了。
话至开端，面上的笑竟带着几分奉迎。
“不过么……”徐玠俄然又开了口，神情微带游移。
李进忠躬腰低头，瞧来极是谦恭。
小雪那一夜，霁月如水，玉京表里一片澄彻。
徐玠忙摆手笑：“我不冷，李公公可别这么客气，我可当不起。”
雪已暂歇，陋劣的阳光从云层里透下几缕，浅淡的金色，照上身，并不觉着暖。
他神情一滞。
李进忠倒也没太在乎，面上的笑容非常亲厚。
徐玠拾起花钗，偷摸瞧他一眼，似是也知瞒不过他去，僵立半晌，面上便暴露一个干笑来，将钗子向他面前晃了晃，不大天然隧道：“呃，那甚么……这个……实在吧，我要说这是我捡来的，公公信不信？”
就这么会儿工夫，他这心忽悠着上去下来的，都快吓死了。
“提及来，五爷今儿怕是受累了。几位殿下现在正忙着年考，并不大往太后娘娘跟前儿来，娘娘便把表女人叫出去发言解闷儿，只表女人太温馨懂事了些，娘娘想要个热烈竟是不成。所幸五爷来了，老奴瞧着，太后娘娘很爱听五爷的故事，表女人虽不吱声，想也是爱听的。”
就这么笼同一说，他回话都不好回。
徐玠沉吟半晌，说道：“据我看来，这血光中还掺着一丝极淡的紫气，推断此人该当是陛下身边的人，比如近身奉侍的小寺人、小宫女之流，再一个么……”
不过，他很快便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这是太后娘娘赏光，我也就耍个嘴皮儿罢了。”
李进忠觉出激烈的奇特之感，一时竟未答言。
如何一转眼此人就没事了呢？
提及来，这徐五年现在也才十五吧，如何完整不像个毛头小子？偶然候李进忠会觉着，徐玠的某些神情、语气与行动，像极了那些老而不死的滑头老贼。
李进忠亦抛高兴思，专注地看着他。
他才是爷爷。
“现下还不好说，容我卜一卦。”徐玠面色沉凝，探手入怀掏摸半晌，抽脱手来时，不知如何袖口一晃，“啪嗒”一声，将一样事物带了出来。
这位堂姐是李太后仅余的娘家亲眷了，百口皆在邻县务农，两下里倒也偶有来往，因比来三位公主忙于功课，李太后一时闲来无事，便将孙月娇召进宫小住，也算聊解孤单。
你个小鬼头坏地很。
只是，徐玠本身个也快八十了，李进忠怕还未满六十呢，不客气地说，他没叫对方一声“小友”，就算是恭敬了。
徐玠见状，踏前两步，微弯了腰凑去他耳边，以很低的声音说了四个字：“天人感到。”
心下如此想着，徐玠依着小章羽士所说，将铜钱抛了几次，复又袖了，随后蹙眉作深思状，复又闭起双眸，胡乱掐动动手指。
“嘎！”一个短促的、如同公鸡被人踩了脖子的古怪声音打断了他。
徐玠心底一松。
完事儿了，接下来才是正题。
因低着头，李进忠倒没发明，仍旧乐呵呵地接起媒介：“五爷这话就太谦了，依老奴看，那些大学士讲的学问也不过如此，五爷的故事却不但要趣儿，还含着好些为人办事的事理，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