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委实精致得紧,淑妃再是厚脸皮,也断说不出“精彩”二字来,只能含混其辞。
说话间,侧首望一眼康寿薇:“阿薇,本宫没记错吧?”
“不怕大伙儿笑话,要依着我说,这日子口一年一回,谁耐烦年年过它?随便吃碗面也就畴昔了。偏王爷定然不允,非要每年都筹办起来,我劝了几次他都不肯听。”
自从在王爷跟前出了头,又在诗会上拿了头名,王妃便何如不得他了。
言至此,轻抬玉手、纤指一伸,指向隔壁满屋子的寿礼,又笑:“方才本宫打那边路过,真真是王爷备办得细心,还专门打了架子来搁这些呢。”
贱种,你送的这肮脏东西娘娘都瞧见了,我看你如何丢人!
再一个,不是另有个婚事么?
她心下想着,目中笑意却极其柔婉,端是一名最慈蔼不过的母亲。
好笑朱氏还在装点承平,当旁人皆是聋子瞎子不成?
此时再开口,那就不会只是禁足了,说不得便又要跪祠堂。
哈哈,机遇来了!
朱氏暗自策画着,深吸了几口气,将那恨意压下,换过一副温洽洽的笑容来,带着人返回了梅林。
朱氏亦是满面笑容:“娘娘包涵,方才四丫头不大舒畅,我叫人扶她回屋歇着去了,倒是怠慢了娘娘。”
虽是悔得肠子发青,只此时话赶话说到这里,朱氏深知,若不该下,那就是鄙人淑妃娘娘的脸。
但是,看着那张清丽温和的笑容,朱氏觉着,怕是没戏。
眼面前现成的例子,便是徐玠。
这是连坐席也不给她坐了,直接要把她撵回屋去呆着,说不得还要派上七八个婆子,把院子围得铁桶普通。
那是千万不成的。
“本来真是他啊。本宫就说么,那字儿写得花团锦簇的,却本来是我们状元爷的亲笔呢。”淑妃笑语嫣然,像是开了个很好笑的打趣。
话虽如此,她却有一时的错觉,只觉淑妃所言才是真的,而此前夕夜孤衾、暮暮寒枕,方是梦中。
淑妃原也不过找个话头罢了,见朱氏满脸是笑,便不疾不徐隧道:“提及来,本宫错眼瞧见那边头有一幅字,乃是一幅百寿图,似是拿黄杨木还是松木做的框子,搁在那大案最上头,倒是怪抢眼的。”
再者说,方才康寿薇还悄悄给她传了句话。
徐五郎的名号,比来倒是经常耳闻。
有此设法的,想来毫不但淑妃一人。
语中很有抱怨,然那笑容里的得意倒是掩不去的。
可惜,她这厢才冒个头,朱氏便一巴掌拍了下来。
偏葛福荣家的死死低着头,应了个是便退了下去,朱氏的眼风抛了不知多少,全被那斑白的脑瓜顶又给弹了返来,直是没把她给急死,手里的帕子都揉成了团儿。
徐婉顺微觉悔怨。
若她也如徐玠普通,出头露脸,竟至入得淑妃之眼,则朱氏想必也不会再对她喊打喊杀了吧?
都说不幸之人必有可爱有之处,实在,反之亦然。
王爷佳耦干系如何,宫里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淑妃亦是面含淡笑,心下却直撇嘴。
罢了,她今儿是来见徐五郎的,很不必横生枝节,再者说,朱氏还是她表姐呢,表姐在王府说话算数,也是功德不是?
事情已然再明白不过,徐婉顺方才抢着出风头,定是获咎了朱氏这个主母,被架归去了,所谓的“不舒畅”,遁词罢了。
不过,没干系。
徐婉顺咬着唇,垂首低声道道:“回王妃,四娘当真没抱病,就是风大了些,有点儿吹着了。”
笑声中,便见那锦乡侯夫人拂了拂袖袖,闲闲接口道:“我们侯爷上回和王爷打赌,清楚赌输了,我们侯爷说了两句打趣话,王爷心便软了,倒舍了那彩头没要,真至心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