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安然,直截了当。
她是重活一世,那么,他呢?
纵使面对着宿世熟谙的人或事,但是,她的人生之路,已然不复畴前。
“我就说么,你平常瞧着也还不算太笨,公然的,你也想到了这一层。”徐玠低笑道。
顷刻间,婢女与幽影齐散,俊美少年的容颜,亦换成了一群聒噪的公鸭。
“并没有。”红药答得很快。
半透明的黄色花瓣儿,仿佛蜜蜡雕成,暗香冷冽,自掌心环绕而来。
“奴婢上回在汤家的杂货铺子里,仿佛闻声那店伙叫您刘公子来着。”她缓缓道,复又蹲身施礼,风韵端雅,一如她现在的语声:“奴婢这厢见过徐五爷。方才一时吃惊,忘了礼数,您恕罪。”
重生后,她无时无刻不收敛、不畏缩、不胆怯,独一的念想,便是平安然安熬过余下的十来年。
笔挺的两道光,不躲不闪,直直望进那双莫测而又熟谙的凤眸中。
说着又似想起甚么,洒然道:“另有,你也别老奴婢、奴婢的了,清楚你也不风俗,我们便你我相称就是。在我跟前儿,你尽能够和畴前一样。”
红药望住他,辽远的眸光,仿若隔他千山万水。
“嗒”,小小花朵,正中红药发髻。
许是惜花怜蕊,又许是出于别的启事,她并未曾将花儿抛去,反倒信手袖了,启唇语道:“说来,五爷的第一个疑问,实在也是奴婢的疑问。”
那宽袍以后,确切像是藏着甚么。
红药心底涌出怅惘,一时竟有些恍忽起来。
“顾管事,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不小哇。”徐玠立在梅花树前,一开口,立时煞去面前好景。
石榴街的顾大虫么。
不知出于如何的起因,他特地放轻了“畴前”二字。
红药凝目望去,见他著了身竹青云遮月锦袍,腰间挽了根松绿暗银绫纹绦子,髻上无冠,只贯着根碧玉簪,袍角下摆坠着玉三事儿,乌眉浸墨、凤眸幽沉,丰神如玉、漂亮出尘,天光投射而下,将他清楚的表面映得格外清楚。
徐玠被她说得愣了愣。
红药怔住了,徐玠亦一滞。
见她始终立在影壁之前不肯动,徐玠便又往前走了两步,脱出了那片梅影,凝目望住她,轻声问:“你是不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