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气老是易变。
若当真出了丑事,到时候她的四郎可如何办?
刘氏无数次想要毁掉那份婚书,却又始终没法下定决计。
方才常氏悄悄令人传话,道是殷巧慧出了事儿,正由宫里来的顾典事陪着在湖边儿呆着。
哪怕这孩子是个手脚残疾的呢,刘氏咬咬牙,也就认下这个四儿媳了。可恰好地,她天赋便坏了心智,才来的时候每天发疯,几个健妇都按不住,现在虽养得好些了,谁也不知她何时会犯病。
说了几句合宜的废话,常氏终是转上正题,笑道:“顾典事,却不知您是如何赶上我们慧娘的?”
一刹儿的工夫,她俄然便记起了话本子里瞧来的一句话:
她又没傻,干吗跟钱过不去啊?
【为奴为婢,是没有任何庄严可言的】
“启禀老夫人,大夫人像是返来了。”半启的门扇外,忽地传来小丫环轻微的语声。
她说着便伸手做了个请的行动,语声抬高了些:“提及来,这事儿奴婢得亲向夫人说道说道,还请夫人移步。”
只消一想起这孩子竟和老四定了娃娃亲,且还立了端庄婚书,刘氏就像一口吞了个苍蝇,浑身都难受。
就在方才拉手时,常氏悄悄塞过来一枚金锭。
现在的感受,便是庄严被踩踏的感受么?
究竟上,若非为着这件事,四郎的婚事早便定下了,又何至于一向拖到现在,外人还当刘氏挑花了眼,又如何晓得她内心的苦?
不过,她在来的路上便已然有了思惟筹办,是以很快便又擎出笑来,上前两步,密切地拉起红药的手悄悄拍了拍:“顾典事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份恩典,我们不会忘的。”
合着在这些朱紫的眼中,她的统统行动,皆不过是为了一个“赏”字。
那一声响,想必会是很令人痛快的罢。
心智出缺,这但是大症候,几近划一于没法受孕。
“等她们到了,直接叫出去。”刘氏叮咛了一声,搁下纨扇,心头莫名涌起一丝燥意,捧起案上茶盏,饮了两口茶。
微凉而贫寒的茶水入腹,却并不能浇灭她心底炎热,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越添沉闷。
她垂下眼眸,几次打量动手中金灿灿的物事,头一回觉着,钱这东西,若拿得不舒畅了,也挺膈应人的。
但是,再一转念,想起那双干清干净的眼睛、那软软糯糯的孩子气的语声,刘氏却又总会心软。
用力地握紧金锭,红药设想着将它砸进湖中时那“噗嗵”的一响。
这两种动机,便是刘氏挣扎至今的起因。
两小我各怀心机,笑容倒是越见朴拙,双双去到无人之处,红药方细细道明事情委曲,还添上了方才那妈妈所言,末端又道: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狠心认下这门婚事,再让老四纳几房妾室,生下安康的庶子,那么,殷巧慧这个主母,又拿甚么去赛过这些妾室?
话虽如此,她这内心却很有点不舒畅。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叹当中。
谁来奉告她,究竟该如何安设这个殷巧慧?
殷巧慧连最根基的自保才气都没有,而国公府四夫人的名号,又足以令最软弱的绵羊,变成吃人的虎狼。
“……奴婢到的时候,四下里空无一人,莫说玩耍的各位小主子了,连个下人都没有。还好奴婢带着的人眼尖,更可巧奴婢带着的人里有精通水性的,若不然哪……”
常氏自是明白了。
她端坐在水阁当中,身畔是临时支起的玄漆木案,案上只一壶、一盏,再无别物。
她缓缓动摇手中纨扇,眉头轻锁。
到底如何是好?
刘氏略略挪动了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