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搁、一整，他身上的颓废之气便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安闲，气度非常不凡。
方容季似是没推测他会直接相询，一时候怔住了，好半晌后，方搁下茶盏，整了整衣衿。
方容季便道：“先生，在门生看来，怀恩侯府这步棋，用过一次便废，倒也合宜。那章女人原就是挟私恨抨击，而仇恨这东西，太不轻易节制，先生当机立断，门生佩服。”
连续两问，直教方容季变了神采。
道袍男人没说话，神情间的赞成却很较着。
他就说么，他挑中的人家，准定是好的。
他亲手扶开初影，向他手臂上拍了拍，仰首叹道：“我们都忽视了。”
道袍男人面色不动，只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此皆我当作的。亦是你当得的。”道袍男人和声说道，举盏饮了一口茶，叹道：“当日我便劝你分开你家东翁，你顾怀旧情，倒是走得迟了些，若不然，我倒还能往上荐一荐你，现在但是不成的了。”
“啪嗒”，正房布帘悄悄一挑，走出来一个圆脸男人，恰是此前曾拜访道袍男人的方姓文士。
但是，这冷意也只呈现了一瞬，很快地，他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上前两步，温言道：“此事你确切有错，然，我亦难辞其咎。”
语声落地，他忽又笑了一下，玩味隧道：“那一名在宫里的人手，并不比我们少，且看他如何措置便是，我们能不动便不动。”
“甚好。总算闻声一点好动静了。”道袍男人靠坐在竹椅上，神情重又变得闲淡起来。
方才徐玠也说过，宿世时，这位状元爷便是于此时进京插手会考，以徐玠现在的手腕，在都城找小我还是轻易的。
说着已是朗笑出声，瞧来非常对劲。
话音落地，初影霍然昂首，斗笠之下，是一双因惊奇而张大的眼睛。
方容季早有所料，此时闻言，亦不觉惊奇，只叹了一口气：“先生早前便提点过我，只恨我当时还感觉机遇很大，没成想……”
初影叉手道：“回主子，凡四十五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内侍，也都会放出去。”
初影回道：“是，主子。诚王殿下已经分开了封地。”
“容季，过来坐。”道袍男人侧首望向他，眸光暖和而清澈。
徐玠便道：“客岁皇后娘娘产子，陛下加开了恩科。至于宿世，陛下也曾在十五年开过恩科，仿佛是为太后娘娘乞福还是甚么的。”
初影叉手应是，又问：“那几个传信之处，部属要不要先撤掉？”
“豁啷”，道袍男人倏然合上盏盖，身子向后一靠，面上划过淡淡的挖苦：“釜底抽薪么？”
当然，萧四那厮他现在是越看越不扎眼，但不管如何，国公府在都城勋贵当中，也算是头一份儿的了。
听得他所言，道袍男人便笑道：“我原就是用心叫你听的。却不知，吾之所为，君何所思？”
初影躬了躬腰，语声变得降落起来：“回主子，部属查到，那胡秀才之以是被国公府告了，是因为他手头的婚书和信物，不止一套。”
方容季眼圈儿都红了，张了半天口，才说出一声：“多谢先生。”
道袍男人垂目看着他，温雅的脸上，有着一丝罕见的冷意。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纵使来岁会考不受前事影响，在你看来，这胡秀才会在殿试当中，有所得么？”
他说着便微微哈腰，因两人本就离得近，这一哈腰，他广大的袍袖正正掠过红药的耳畔，带起几根散落的发丝。
方容季闻言，面上现出苦笑来：“门生现在这模样，那里配坐在先生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