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太真黄、阿谁是翠红妆,这边有两棵紫都胜,另有倚栏娇;那边一大片都是玉芙蓉,您来得迟啦,前头开了好多花,都雅得紧,这边还种了茶梅,您瞧,梅花儿开很多都雅呀。”
隔着几丛修竹,三公主正远远坐于案边,时而昂首观花、时而低首运笔,非常专注。
直待转到了花圃的另一头,刘氏方才停了步,侧首望向远处。
她作势昂首四顾,笑着一指红药的方向:“便叫顾典事陪老身说话便是,殿下瞧着可好不好?”
刘氏向她笑了笑,两下里便在宫道转角处罚开,常氏径往第二进垂花门而去,穿过那道门,便是喈凤宫。而刘氏则直奔哕鸾宫。
幸亏,红药宿世在司苑处当了好几年差,见天儿玩弄花花草草,后又经湘妃调度,倒也晓得一些山川花木的高雅,是故,这圃中不但有花,亦有白石修竹、幽径篱墙,那茶梅便开在一道篱笆边上,远远瞧着,倒也有几分山野意趣。
现在看来,刘氏这便是想明白了。
头一句便点了然寿宴之事。
三公主献宝似地拉着刘氏到处瞧,刘氏细品之下,便觉这花圃造设得趣,遂点头赞道:“这圃子真是精美,三殿下果有大才。”
“奴婢也是赶巧了,说来这还是殿下福运当头,奴婢略沾了些光,这才得以救下了慧女人,再一个,国公府那福运亦是强的,慧娘吉人天相,想来便没了奴婢,也不会有事。”
一时候,二人皆是无言。
是个会说话的,且瞧着心性也不错。
本日恰逢半月一次的休沐,三公主可贵有了闲暇,刘氏畴当年,她正立在大花圃前,批示红药等人调配椅案、备办笔墨,见刘氏来了,她顿时笑弯了一双新月眼,小手儿招得缓慢:“夫人快过来呀,瞧欢欢画画儿。”
“母亲这话说的是。总这么暖下去,还真有点儿叫人分不清四时了。”常氏笑着道。
红药方才动了半天脑筋,心下也有些数,此时闻言,倒也未觉讶然,只笑着谦道:
“嗯,花儿都雅,这里头好多标致的花儿呢。”三公主走畴昔,小手拉着她便往这边走,嘴巴说个不断:
“这风凉浸浸地起来,怕是要变天了。”常氏也自昂首看天,口中收回低声的呢喃。
刘氏的语声亦如那惊鹊,高耸地撞进红药耳中:“老身传闻,宫里顿时就要放人了。顾典事可想好去处了么?”
常氏心领神会,点头道:“媳妇免得,母亲渐渐来便是。”
她转过身,徐行行至一株探出花圃的木芙蓉跟前,探手拨了拨那茎枯枝。
“刷啦”一声,枝桠弹跳着,惊起几羽寒鹊,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刘氏忙快步上前,先屈膝问了安,方含笑道:“三殿下好雅兴,这是要画花儿么?”
这是一早便说好了的,婆媳二人分去两宫,为的是刘氏一人说话便利些。
红药心下有些打鼓,并不知她本日此举意欲何为,便掉队两步跟着,一面缓慢转着那并不灵光的脑瓜子,一面随后而行。
天空昏黄,铅云低垂,阳光早便不见了踪迹,唯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几片枯叶在半空飞舞,满目萧索。
“方才太后娘娘赐了茶,老身这会儿肚子还饱着呢,殿下尽管去画画儿便是,如果真怕怠慢了老身,便叫……”
她本来便是小孩子心性,点名要了好些花,非常混乱,若当真按她说的来,这花圃是没有一点章法可言的。
说来,那件究竟则并不繁难,然若要述之以清,却也颇废唇舌,且那一名是如何个想头,也是难料。刘氏怕届时大师都难堪,这才将常氏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