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立时大怒，跳起脚来痛骂：“关你娘鸟事！还不把你那（哔——）嘴闭上？老娘就骂、就骂，怎地？他是你儿子还是你男人，要你护在头里？”
说来也巧，也就在这个时候，恰有个婆子昂首，瞥眼瞧见他袖口处闪过一抹杏黄，其上仿佛还带着些红色，就像是那庙里求来的符似地。
刘氏点头道：“那就好，你转头就去说一声，本年给二郎媳妇好生过个寿，让她多请些太太、女人来家里热烈热烈，账便记在我头上。再，到时候记得给东平郡王府二房送个帖子，请苏夫人来吃杯水酒。”
“就是这么个理儿。”刘氏点头表示附和，旋即回身问许妈妈：“我恍忽记取，二郎媳妇的生辰就快到了，是也不是？”
下晌时分，天气越见阴沉，乌云密布，那劈面而来的风里，亦有了一丝水气。
那是个面色黎黑的男人，瞧着约有四十许，身形瘦长，穿戴末等杂役的服色，肩上扛着一架木梯，手里还拿着一个黄米馒头，一起走，一起吃，馒头渣儿也跟着掉了一地。
许妈妈领命去了，刘氏等人则持续安坐着听戏。
末端一句，意有所指。
李二蛋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咧嘴傻笑起来。
常氏忖了忖，蓦地恍然。
的确，东平郡王府的三爷、四爷都是新婚，这且不提，徐三夫人宁氏、徐四夫人安氏，全都出身于小户人家，传闻不大上得了台面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众仆妇见状，齐齐轰笑起来，便有人劝：“老姐姐也少说两句罢，何必难堪一个傻子？”
客人走了、主子歇了，那椅案几凳、杯盘碗盏，却皆要归置点数，该入库入库、该报损报损，更有空中雕栏需洒扫、安排器物需收拢，等等诸事，噜苏纷繁。
所幸接下来诸事皆顺，待一出戏唱罢，徐氏双姝也都现了身，那厢许妈妈亦回转来，悄声向刘氏禀报：
目睹得雨将至，众来客自是纷繁作辞，不消多时，敞轩里已曲直终人散，国公府二女人的及笄礼并赏花宴，亦就此收了梢。
便在此时，那花圃东角慢吞吞行来一小我。
那李二蛋歪了歪脑袋，像是没大听懂这话，又仿佛是在想这话是甚么意义，拧了半天的眉毛，又瓮声反复了一句：“俺娘死了。”
“母亲，就单请苏夫人一个么？”常氏忍不住问道。
“噢。”李二蛋憨憨地应了一声，将肩膀上的梯子往上掂了掂，咬了一大口馒头，持续往前走。
那叫李二蛋的黎黑男人站住脚，直眉瞪眼地瞅着她，好一会儿后，方瓮声瓮气隧道：“俺娘死了。”
常氏便轻笑起来，掩袖道：“这孩子向来发言直，脑瓜子倒是聪明得紧，心肠也不算坏。媳妇觉着，等我们二丫头过了门，倒能够和二房多走动走动。”
这是隐晦地让人去盯着徐婉贞姐妹，以免她们闹出幺蛾子来。
那婆子吓了一跳，待咂摸过味儿来，又不免生出气恼，开口便骂：“你个傻子，整天也不知乐个甚么鸟！”
常氏顺着刘氏的视野望去，便见苏氏正与几位夫人坐在一处听戏，时不时谈笑两句，神采飞扬，一如畴前。
刘氏此时又叮咛许妈妈：“另有，你叫几小我去花圃瞧瞧，如果赏景的人多，那也就罢了。如果园子里没两小我，就让他们多多看顾着些儿，别闪失了我们的高朋。”
“去你娘的，老娘也没你这龟儿子！”那婆子恨恨骂道，回身便去扫地上的馒头渣儿，一面还在嘀嘀咕咕地谩骂着。
“嘿嘿嘿……”李二蛋咧开嘴冲她笑，发黄的眼白当中，是很小的一对眸子子，瞳孔的色彩较常报酬浅，因此显得那眼睛也像瞎了一样，再暴露白森森的一口牙，瞧着竟有几分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