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个没完,又湿又冷地,闹得我浑身骨头疼,出不得门儿,你替我跑个腿,归去给老太太存候。一会子我给你份儿礼单,你照着领好东西,再奉告老太太,重阳前后我必归去,让她别顾虑。”
说话间,大丫环春莺上前递过礼单,齐禄家的忙忙接了,笑道:“谢王妃赏了奴婢这差事,奴婢也好些日子也没给老太太问安了呢。”
水婆子往她足上打量了两眼,赞了句“公然都雅”,又感喟道:“我这孤老婆子又没个后代,你偏说这个,这是用心让我难受呢么。”
那齐禄家的原就是从朱家出去的,阖府下人就属她混得最好,此时自是欢畅,昂着脑袋下了车,那通身的气度比朱氏还足。
是夜,不知有多少筹算月夜吟诗、举酒对饮的朱紫们,遗憾地收起了他们宝贵的笔墨纸砚,深为少了一桩赏玩的雅事而失落。
玉都城的氛围亦如那枝头红叶,日甚一日地热烈着。独一的遗憾便是天公不作美,还是阴雨连缀。好些白叟都说,本年仲秋之夜,怕是不得见月了。
这动静一出,自是全城谛视,大小商户也借此东风,纷繁搞出类似的活动来,把个玉都城的春季也炒出了夏天的热烈。
这一场萧瑟清秋雨,缠绵数日而不断,直将人的心也下得愁闷起来。
闷坐了半晌,到底还是挂记娘家,朱氏便命人将陪房齐禄家的叫出去,叮咛道:
说完了,仍旧不甘,便又拿胳膊肘捅了捅中间的婆子,呶嘴道:“水家的你瞧她阿谁鸟样,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两小我在门外站了一会,见院子里空荡荡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唯满地的泥浆随大雨飞溅。二人所站的处所也不过一道廊檐遮头,偏那风又大,携着冰冷的雨丝直往人脖子里钻,没一会儿那身上便凉透了。
见她似是不大欢畅,齐禄家的不敢多言,躬腰退了出去。
世人齐宣称是,分红了两拨,齐禄家的自去领东西,那两个挑剩下的婆子当中,便有一个望着她的背影恨恨瞪眼,直待她们走得远了,方用力朝地下啐了一口,骂道:
那姓水的婆子生得一张圆脸,看着是个脾气好的,此时便劝她:“吴妈妈何必置气?我倒还想着不出门儿呢,这雨下得又大,烤火吃酒哪样不好?”
这等俗人的欢愉,朱紫们自是不屑于去体味的。
当然,朱紫们的欢愉,贫民们也底子无缘晓得。
吴婆子眉眼都活起来了,从里到外透着股子欢畅,口中却连声说着软话哄她欢乐,心下对劲得要命。
那吴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对劲起来,把脚一抬,指着脚上的新鞋显摆:“你瞧瞧,瞧瞧我这屐子。这是我闺女仲秋那天去梅氏百货买的,又简便又不沾水,如何?都雅吧?”
只她没想到,这雨竟下个没完。如此气候,想来那门路亦是泥泞不堪,朱家那院子又没王府这般规整,在那泥地上头走来走去,朱氏就有点儿不大乐意。
早在节前,那“梅氏佳构铺”便将各色绝版、限量款、首发版等等好货奉上了门,朱紫们只消在家中坐享便可,又何必去那等人多的处所受累?
齐禄家的哼哈了几句对付畴昔,点手叫过两个婆子并那四个丫头,抬着下巴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库房领东西,谨慎着些。余下的两个,去车马房等着。”
比拟较起来,他们更体贴的,还是气候。
朱底仆人未几,只几名健硕的仆妇迎上来,说着不成调的恭维话。
君不见,那梅氏百货逢年过节便要搞甚么“促销”、“反利”,本年亦不例外,早早便打出“全场半数”的招牌来,只要仲秋当天来铺子里买东西,一应货色尽皆半价,且早晨打烊的时候也推迟了一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