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猫给本宫带去。”万贵妃先开了口，手撑着头，轻飘飘道：“这猫常日里都好好的，怎的本日成了如许，想是你太久不来看本宫，连它见了你都能觉是生人。”
杨福感觉这阵暗香嗅得他鼻子发痒，按捺胸中波澜，躬身道：“好久没来同娘娘存候，还望娘娘赎罪……”
宫女袅袅娜娜移步过来，从杨福手中接过木盒，置于案几。茶具亦端上，规整安排稳妥，由宫中茶女当场泡茶。
杨福公开打了一个寒噤，被那白猫幽深的眼盯得心中发憷，抿着唇不语。
杨福回过神来，正色道：“娘娘有甚么叮咛，固然奉告我，汪直必然经心极力为娘娘办到。”
一股羞愤冲上他的脑筋，泡茶的工序也在此时到了序幕。杨福盯着那潋潋披发着茶香的绿叶，心中窜起报应将至的快感，咬紧牙关，沉声回应：“明白了，一会儿从娘娘这儿分开，我便去处理。”
如平常一样，持着汪直的身份，他顺利过了宫门。马车稳稳向前，却未入西厂，而是直接驶向了万贵妃的宫殿。
“噢，是吗？”万贵妃来了兴趣，叮咛一旁的宫女：“这就去拿茶具，本宫要品茶。”
杨福子蒙掉，沈瓷如何来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杨福喉咙动了动，忽听万贵妃一声轻叹：“我有些悔怨当初把你保举给皇上，让你单独撑了个西厂，惹得我现在身边连个用得对劲的人都没有。”
木盒中，是朱见濂起初便备好的普洱蕊茶，清汤碧液，回味暗香，的确是云南上好的茶叶，且希少贵重，代价不菲。但是茶叶上却沾了剧毒，即使茶香还是浓烈，毒性亦浓烈。
本日中午，朱见濂将这紫檀木盒交到他手中，道：“成败与否，全在本日了。”
“禀贵妃娘娘――”圆润清澈的一声突然惊起，扼断了杨福绷紧的神思。
杨福跪坐在案边，手在案将衣袍捏成一团，眼看着宫女将带毒的茶叶取出，撒在杯中，又将热水灌入，深绿的叶上沉浮，漂泊不定。
万贵妃罢休中茶盏：“何事？”
万贵妃语气极淡，连一丝颠簸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杨福愣了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义，有关夏莲的影象顿时涌入脑中。朱见濂曾奉告过他，因夏莲遭到皇上的喜爱，万贵妃便决意斩草除根。当时她将此事叮咛给汪直时，是否也如现在这般风轻云淡？就仿佛她要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肃除一根杂草罢了。
马车停了，他撩开帘子的一角，万贵妃的宫殿已到。几只玄色的鸟栖在宫殿的屋脊上，俄然惊鸣一声，扑扑煽动翅膀，掠过檐牙屋瓦，朝远处的天空飞去。
宫阶冗长，他每走一步，都如同迈入法场，手中的木盒变得格外沉重，压得他手指发软，几近将近承不住力。
杨福颤颤巍巍地接，心中明白，本日，不止成与败，更是生与死。
“喵――”他的话还没说完，万贵妃手中的白猫俄然双眸展开，幽粼粼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杨福，收回锋利的叫声。这还没完，那白猫俄然从万贵妃的膝上跳，一步步走近，叫声还不断，临到必然间隔，那白猫后腿微曲，前腿伸展，尾巴警悟地翘起，摆了然防备的架式。
杨福不知如何答复，万贵妃却一向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似在等着他的答复。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应是沈瓷出去了，杨福见躲不畴昔，才草草低声道：“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沈瓷移步，眼神在杨福身上绕了半圈，生硬地坐。
“娘娘，您之前召见了督陶官沈瓷，她现在已经到了，在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