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我的答复，她丢下一句话，把我留在苦楚的月光里。
“你说离的面貌？我没有见过，我当时只是芙蕖池中一尾锦鲤，没有机遇入后宫的。但想必是个艳色倾城的美人，不然帝尊何至于如此。”
当时我不晓得他来自魔界。
“你说的纪梨――应当就是当年的妖女离，她是夜君从沧澜山带返来的一株梨花，深得夜君欢心，但不知如何的，夙来清心寡欲的帝尊也看上了离，硬是把离从夜君身边抢了过来。为了逃出这里，离和夜君叛变帝尊，投胎去了人间。纪梨和白夜是他们为人时的名字。”
最后一口咽下去，他松开手，药碗落在地上回声而碎。
我不能设想魔王会迎娶妖灵界的新娘，流着泪笑了。
魔界。我的仆人竟然来自魔界。
毫无征象地，一道血光穿透了宫女的胸，她惊奇地张大眼，跪坐着倒在地上，没了声气。
我虽未去过内里，可也见过魔族在我面前鞭打奄奄一息的同类，他们折断他的花枝，把他连根拔起，放在火上燃烧；他们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地精，把她的孩子从山顶上丢下来，几个新鲜的生命在我脚下变成肉泥；他们更不会放过斑斓的狐女，双修后把她们活埋，因为魔界的君主们不答应妖怪替他们生下非纯血的后代。
我真的，就如许死去也无所谓。
帝尊哄着梨花姬，就是要挖她这颗心的。
如许想来，莲烬即便把我杀了也不敷为奇。
“唉。天意如此，花妖向来希少，他尝试过找别的替代品，但没有胜利……”
我摸索着想要原路返回，却见千雪踏风而行，谨慎谨慎地不住回望。
“梨花姬，一个孩子罢了。忘了这件事，我会赔偿你别的东西。”
“你觉得呢？帝尊迟迟不肯回魔界，就是拜她所赐。夜君为了女人出走，魔界已经是混乱不堪，他若也为了女人抛弃我们，我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他拍去我身上的冰屑，问我去了那里，为甚么如许狼狈。我这才发觉，我浑身高低一片冰冷，冻到近乎没有知觉。
“我听深渊大殿的内侍说，这一次帝尊筹算给我们魔界添一名魔后了，几近是和离一个模型刻出来的。真想不明白为何要如许，大抵，是为了抨击离和夜君私奔，想让她妒忌吧。只是不幸了阿谁当了替人还不知――”
我躺在床上，身材空荡荡的，只要酷寒和阴湿，骨髓都在冒着寒气。
几个月前，一样一张床上，莲烬对我说，他的返魂术需求用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他让我不要怕，因为就算纪梨不能重生，他也不会伤害我。
“不会的。你又不是不晓得，纪梨身为花妖，想要完整地活过来，必必要有一颗血脉相通的小巧心。帝尊哄着梨花姬，就是要挖她这颗心的。”
比及有了雏形，沧澜山又迎来了新一季的隆冬。
雪片落了浑身，冰霜覆盖眼睫，她们的声音悠远得仿佛一场中宵转醒追不回的梦，亦幻亦真。
我没法把仆人和莲烬联络起来，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至于他要挖我的心，我想，必然是她们说错了，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浑浑噩噩，一步一步地在雪霰中挪动，挪到一星灯火处，埋进一个和顺的度量。
缘生缘灭，悲爱好恨，他已经教会了统统，给过我统统，我一个将死的妖，要那样的赔偿未免不自量力。可我点头承诺了，一十一重天的光风霁月，属于他的弥望国土，我老是要见地一下的。并且，我想听他宫殿里的婢女说说畴昔的故事。
他含住我的两片嘴唇，或轻或重地啃噬，那曾经的炽热的、狠恶的、悸动的吻，在舌尖化开，我哭泣一声，冒死地挣扎。混乱中，耳光拍在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