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儿!”中间的一其中年大汉却在擦拭动手中的一把短剑。
“戚兄何必点头,我辈岂是酒囊饭袋,为何就不能仰天大笑出门去。来来来,快快出来,让我们在柳兄下痛饮三百杯,比在屋里憋出个鸟来强。”门外响起声音。
朱镜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看铜铃帮的气数也该尽了,不然近些年来入帮的弟子不是些聋子就是些哑巴。”朱镜台较着是在讽刺和激愤对方。
戚笑佛说道:“实在,我明白贤弟的用心。铜铃帮早就放出风来,要在除夕夜搏斗我们唐家巷,不留一个喘气的牲口。贤弟约我出来喝酒只不过是想吸引铜铃帮的重视,给浅显的百姓多争夺一下逃生的机遇。”
庄儿镇静地大呼起来:“是朱叔叔,是朱叔叔。”
戚笑佛低声道:“大敌当前,镜台贤弟何必听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呢。”
唐家巷最西侧的住户不算敷裕,茅舍土墙,破门烂窗。唯有门外的一颗大柳树显得与众分歧,富强苗条的柳枝随风起舞,像一个醉酒的剑客。昏黄的油灯下,一个十岁的孩童手捧李商隐的诗集,眼睛却瞧着窗外的玉轮入迷。
冷月,冷风,万籁俱寂。这可不是除夕夜应当有的气象,此时的姑苏城内万户皆闭,没有热烈喧腾,没有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美景,你乃至听不到一声狗叫。对,月上梢头,氛围里惊骇和灭亡的气味满盈开来。
“爹爹,孩儿不是走神。孩儿是在想李商隐在十岁的时候,除夕夜不能出去玩耍,他该写首如何的诗?”这个叫做庄儿的孩童把脸转向大汉。
“大唐乱世,剑客豪情,墨客豪放,怎会有本日如许景象。”大汉说道。
大汉点点头,随后又摇点头,低头擦拭起手中的短剑。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朱镜台斟了满满一杯,也不酬酢,一饮而尽。女人站起家来,恭恭敬敬端了一杯酒递到戚笑佛的跟前说道:“大哥,感谢你这一十五年对我佳耦二人的照顾,我谢花娘……”说到这里,谢花娘哽咽了。
庄儿端起酒杯说道:“我固然听不太懂你们说些甚么,但是能和朱叔叔婶婶一起喝酒是件幸运的事情。”他并没有喝,而是端着酒杯走到柳树跟前,双膝跪地,接着说道,“柳伯伯,本日是除夕,明儿便是新年。本年这年总有些怪怪的味道,爹爹叔叔婶婶们总显得和往年不太一样。不过柳伯伯还是一副驯良可亲的模样,侄儿敬您一杯。”话音一落,一杯酒便酹在了树根处。
朱镜台一手挽着戚笑佛,一手抱着庄儿,哈哈大笑,朝着门口的柳树下走去。
谢花娘站起家来,理理云鬓,说道:“今儿是年三十,也没甚么能扫兴,小妹我给你们唱个曲儿听吧。”
笑佛道:“他一个小孩子当不起这个啊。”
戚笑佛笑道:“哈哈,妹子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谢花娘说道:“哼,我们兄弟三人……四人的工夫一定就输了铜铃帮。”
门外的大汉开朗一笑:“笑佛兄,我们白活了四十年,境地却还不如一个孩童啊。”
朱镜台说道:“铜铃帮的朋友早到了,为何却躲在暗处,不出来喝上几杯?”
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戚笑佛内心念叨,本来这佳耦二人早就存了必死之心。苦生不如乐死,也好,玉碎之前,酣醉一场也是美事一桩啊。
大汉眉头一皱:“庄儿,快住嘴,如许大喊会害了你朱叔叔。”
“对,庄儿,朱叔叔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事理,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朱镜台昂首望着玉轮:“三声铜铃响,恶鬼见阎王。我朱镜台逃了一辈子了,不想再逃了,不想再扳连无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