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想甚么呢?”曹雪芹半天不得杜哲的答复,摸他脑门仿佛真没有发热,又复诘问。
“东流悔怨吗?”曹雪芹将手虚放在他的腰上问。杜哲看着弘昼,心想在那高墙深宫当中,要周旋保全的重重困难,终归叹了一口气:
“唔……”曹雪芹委曲地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疼的腮帮子,“东流你好凶。”
清雍正十三年八月,天子驾崩。于乾清宫正殿牌匾后取出立储玉匣,雍正帝的第四子、宝亲王爱新觉罗.弘历正式即位,下诏新年改元。新帝仁厚,宽待了先帝在时被降罪、除籍的宗亲,安抚旧臣、大赦天下。
陌生又熟谙的气味扑在脸上,冒出来的胡茬戳得杜哲又惊又气。狠心咬了那人的舌尖,却不见他退,胶葛着那股铁锈味持续加深这个亲吻。杜哲干脆也狠狠地在唇舌之间宣泄着他这一年来的担惊受怕同久别相逢的欣喜。
“花船的事儿,”曹雪芹进门以后就开口解释,“是荣儿胡乱听来的,那小子常日被我惯的,甚么话儿都敢往处说。”
一样的,是弘昼眼中的密意。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的沧桑油滑模样。
“东流,”曹雪芹紧紧地按住杜哲的肩膀道,“你的根底都在都城不是么?金陵,于我是荣归故里,但是对你来讲,倒是重头开端了!在金陵,没人晓得你是大名鼎鼎的曲别意、曲老板,更没了你这一班弟子、朋友陪在身边。你若、你若随我去!你所剩下的、可就只要我了!”
“我……”杜哲从未想过这些,他在想着曹雪芹,却不知曹雪芹反过来为他考虑了很多。
梨园中人被杜哲吓个半死,却不料夏季一过,他却垂垂好了起来。
曹雪芹没想到杜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愣在原地半晌,俄然哀叫一声,紧紧地将杜哲圈住。头一遭,杜哲感遭到了肩头传来湿意,又被秋风吹干,仿佛统统都好似只在梦中。
“等闲变却故交心,却道故交心易变。”
“……为甚么,”杜哲眨了眨眼睛,沉着下来,“为甚么不奉告我呢?你感觉我会禁止你?还是……在你眼中,你的事情不值得同我筹议?”
天子一面要安抚皇后,一面又要筹办爱子的葬礼,同时还要强打精力勤政,也垂垂肥胖了。也不知是谁在天子耳边提了一句江南盛景,可带皇后去散心,天子便动了意。
转眼,又是新一年十月上,春季将尽,已是乾隆即位后的第四年霜降。
“二爷你尽笑我,”丁荣看着曹杜二人,眼一转使坏道,“二爷,*苦短!这是在船上,浪起时摇摆的紧。我听楼里的倌儿说,在江南一带,花船上做更要得趣!前儿有差事迟误了,您同曲爷好久没得见,本日恰好温存!”
附属外务府正白旗的曹家,也得眷顾:从外城蒜市口小院迁入了内城旧宅,曹宣等加官授衔,曹頫起为外务府员外郎,诰命追封曹家先祖曹振直为资政大夫,原配欧阳氏、后妻张氏为夫人。
李芸也不管外头风雪扑人,直接将信飞速送与杜哲。杜哲接过曹雪芹的信来看了,先是恹恹的一小我,却俄然指着那信大笑起来,又俄然怪叫几声、眼一红掉下泪来,哭哭笑笑好一会儿,呕出一大口黑血来。
不消两三年,曹雪芹就因差事上出类拔萃,文采斐扬又有智谋而倍得天子重用信赖,从乾清门侍卫,升拔做了乾清门行走、待到乾隆三年时,竟已成了曹玺、曹寅当年做过的御前侍卫一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