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岁夏天打到本年初春的大凌河之战,每年破钞朝廷数百万两辽饷厚养,乃至几近掏空了天子私库内帑的关宁军,在疆场上却只给了崇祯天子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到最后干脆完整变成了绝望:足足十五万朝廷重金扶养的精兵,在大凌河疆场上灰飞烟灭,枪炮兵仗粮秣马匹车辆丧失不计其数。本地官吏用一次次峻厉考成、不吝逼得民变四起才搜刮上来的辽饷,便在这一次次的溃败中敏捷化为乌有。
“……杀,杀,朕要杀了陈新,杀了黄石,杀了祖大寿……另有那一票狼心狗肺的东西……”
紫禁城,养心殿,满地的破裂瓷片,崇祯天子惨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神情癫狂地不断吼怒着。
当然,真正肯去处事的臣子,倒也有那么几个,但究竟能不能把差事给办好,就只要天晓得了。
对此,崇祯天子除了怒叱关宁军不忠不义以外,也就只要无法苦笑了:重赏犒犒军士?说的倒是轻巧!国库太仓从万历末年就穷得跑老鼠,天子的内库也已经没剩下几两银子,现在漕运又断了,各省赋税都送不进京里来,那里还不足钱?再说,关宁军这帮只拿钱不干活的混蛋,又岂是几个赏钱就能安抚的?
第八十五章、崇祯天子的绝望(上)
――因为闻香教妖贼起兵鲁南,截断了通往北京的漕运;登州镇陈新又扯旗兵变,连番击破朝廷海军,封闭了天津的海运,因而从南边输入京师的统统粮食品资几近断绝。恰好之前的鞑虏阿巴泰破关南下和朝廷官军的作战行动,又将京师本来未几的积储粮秣耗损大半,本来筹算尽快弥补,谁知本年的新粮尚未入京,海运漕运便已一起断绝。更要命的是,京中那些富商巨室还要囤积居奇,爆炒粮价,导致京中米价暴涨到了十两银子一石,麦价八两银子一石,穷户百姓多有饿死,全城百业残落,贩子之间冷落至极。
崇祯五年八月,京师
得知此事以后,崇祯帝又是面前一黑,差点当场呕血――如这般沦陷亲藩、藩王遇害的祸事,大明百年以来都未曾有过,现在却产生在了本身的治下,今后如何另有脸孔去见列祖列宗?!
这一年的夏天,京师的街景分外萧瑟。因为全城戒严的原因,街头的小贩变少了很多。街道上除了灰尘与便溺的气味,剩下的就是冷落的感受。每一条大街冷巷都是一样的行人希少,绝大多数店铺前面则是门可罗雀。很多店铺干脆就关门大吉。至因而因为没有客人,或者是因为没有货色,就很难说了。
再接下来,宣府和大同两镇的内哄启事还没调查清楚,从山西又传来了一则更加要命的凶信――别的一群陕西流寇没有去河南残虐,而是直捣太原,一举端掉了山西省府,还屠灭了晋王满门!
此时,看到天子又一次雷霆大怒,宫女寺人都躲得老远,只要曹化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痛哭道:“……皇爷啊,请您息怒,务必保重身材,如果因那些粗鄙武夫而伤了身子,奴婢的罪恶就大了。”
接下来,多少股陕西流寇也开端突入河南,仿佛有与闻香教强盗合流的趋势,朝廷对此几次参议以后,鉴于陕西空中已经日渐安稳,决定调遣三边总督洪承畴带领秦军出潼关,卖力安定中原的流寇与教匪之乱。
如此焦头烂额地撑到七月,闻香教之乱仍然没能安定,运河也未能打通,南边漕粮一粒也没送到京师,北直隶的粮价已经涨上了天,福建那边战局如何更是一无所知。洪承畴固然在洛阳城下打了个败仗,重创了一股流寇,但此时已有十几万流民军涌入河南,裹挟本地饥民各处着花,再加上闻香教的四周发难,河南全省几近没有哪个府是承平的,一时半会儿压根没法清算……恰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宣府和大同的边军竟然还因为争夺两处银矿而发作了内哄,一口气打掉了上万兵马!真是不拿朝廷律令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