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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金兵的毁灭,汴梁与外界的交通也重新获得规复。围城当中的朝廷官员们还来不及弹冠相庆,就被连续串的凶信给砸得晕头转向――几个月大战打下来,朝廷府库已是空空荡荡,都城的粮价更是涨到了天上,贩子百姓叫苦连天。恰好汴河早已封冻,江南财赋粮米在开春之前没法走水路输入京师。至于陆路……嘿嘿,那千里转运的庞大本钱,以宋朝的财力但是底子接受不起。
此时已近年关,中原大地再次瑞雪纷飞。比起上个月的那场暴雪,现在的这场雪已经是轻和了很多。不过旧雪未化,新雪又至,让宰相何粟的头发又白了很多。
本日掩映在风雪当中的大宋太庙,显得格外寂静厉穆。
但是,京师的粮食供应本来就已极度严峻,现在再添了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嘴巴,那就更是乱上添乱……眼看着抢粮暴动一触即发,宰相何粟的表情就如何也好不起来。
站在门前,望着供案上那一块块高达数尺的檀木神主牌,赵桓忍不住如有所思。
――建立金国的女真完颜部,最后不过是一个全族兵马独一两千人的小部族,见地和人脉都很不幸。固然在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以后有如神助,短短十余年就建立起了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但毕竟秘闻陋劣、根底不稳,几近是端赖“女真不满万、满万不成敌”的战役神话,才气勉强弹压住各部族的抵挡。
全部东京汴梁的上百万市民,都永久不会健忘前些天那焚尽金虏、直抵苍穹的熊熊烈火。
伴跟着婉转的宫廷乐曲,赵桓抢先入内,一群赵家的皇子皇孙紧跟在身后,文武臣僚们也排好班次,连续入内。一进进正院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翻开,从门内遥眺望去,最深处的明堂大殿,竟在半里开外。
数千位身材高大的禁卫班直,保卫在太庙表里。大家都将最好的衣甲穿戴在身上,精铁重甲给磨得光可鉴人,鲜红的簪缨在头盔上随风拂动。而兵士们挺直的腰杆,则比他们的盔甲刀枪更加摄人。
那边就是艮岳,护国真人郭京眼下驻跸的皇故里林之地点。
绝望当中,这些大宋百姓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汴梁,但愿能够在天子脚下找到一条活路。
――所谓南郊祭天,北郊祀地。遵循周礼,在每年的冬至日,天子都得亲往南郊祭奠昊每上帝,以责备国承平。不过因为郊祀的用度太高,连耗用带犒赏,常常要破钞数百万贯,以是宋时普通都是每隔三年或更长时候才祭奠一次。现在东京汴梁转危为安,一场塌天大祸消弭于无形,自从即位以后还没办过郊祭的钦宗天子赵桓在高兴之余,当然想着要向上天祭告一番,以表示本身这个天子还做得不错。
――在围攻汴梁的金兵尽数淹没以后,赵桓天子想到的第一桩事,就是拜祭太庙,给祖宗上个香,拜上几拜,再送些牛羊猪的首级,趁便向祖宗夸耀一番本身的赫赫武功,扫一扫即位以来的憋屈与倒霉。
是以,统统自夸为“敬鬼神而远之”的传统儒家士大夫们,都堕入了空前的怅惘与惶恐当中。
――他走到桌前,跪倒在地,三跪九叩,施礼如仪,然后起家大声念起翰林院侍制们经心草拟的祷文,随即就着烛火把祷文一点点烧尽,余烬转眼便被风儿卷得不见踪迹。
明堂是历任天子的灵位地点,而配飨太庙的臣子和宗室们的神主,便都安设两侧偏厢当中。眼下这座被宋徽宗赵佶破钞巨资改建的明堂,宽达十二丈,高有六丈多的大殿,重檐斗拱,山墙矗立,明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正面的大门也有两丈多高,厚重的榉木门板刷了红漆,上面的黄铜门钉个个被擦得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