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如果是韩肖胄带着朝廷旨意过来振臂一呼,只怕是全部相州高低,从守门士卒到衙门胥吏,都要当场背叛了。而如果汪伯彦胆敢出阴招暗害韩肖胄,那么只要传出一丝风声,他和赵构能不能活着走出相州城,都还是未知数——在这么长久的时候里,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建立起可靠的亲信班底。
——遵循北宋朝廷的常例,为官者不得治本乡,除了边陲的皋牢州县以外,凡中枢直辖之地,无不如此。但韩琦凭他拥立英宗、神宗的大功,却能多次在故乡相州为州官,临终前一年还能以太师判相州,作为归乡养老的名誉。神宗天子乃至还亲许韩家世袭为官相州。因而,从韩琦以后,韩氏家属连续四代把持了相州的知州之位。这等推心置腹的破天荣宠,除相州韩氏外,北宋一朝无一家士大夫能有。
“……老爷!殿下!不得了啦!朝廷派了天兵天将过来讨伐相州啦!!!”
——最后是从城头传来了“铛铛铛铛”的警钟声,然后便是越演越烈的喧闹号令。仿佛整座都会都在一刹时变得沸反盈天,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狂呼乱喊,震得屋瓦上的积雪都窸窸窣窣地掉了下来……
本来在他和汪伯彦的料想当中,此次金兵南下,范围远胜于上一回,东京汴梁定然要沦陷,而天子和太上皇也都会沦为金兵的俘虏……届时,赵构作为独一脱身在外的宗室亲王,又坐拥河北雄师与数州之地,驰名分,有气力,必将能获得天下士民的支撑,被拥立为下一任的大宋天子。
遗憾的是,就鄙人一刻,一场猝然发作的动乱,就将这一对野心家的统统算计都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