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远眺,只见余晖竞灭,万家灯火,滚滚尘凡劈面而来。中间一片湖光山色,飞阁流丹,恰是“乾园”,不过靠城墙一侧没有开门,坡下一片暗淡。
周青云和春蝉目光大亮,就连清璇眼中也出现异彩。唐吉心说:“这四人公然贵不成言,只有身份高贵的世外高人,才会猎奇这些尘凡俗物……”顿时更加不敢思疑四人的身份,亲身为四人拉开车门,叮嘱陈岳:“四位大人且去,我自会派人聘请佟少爷。”
陈岳见清璇单独靠在上手软榻上发楞,亲手端了杯杯茶给她,说道:“师姐,一会另有个瘦子要来,是我的朋友。”
周青云两眼放光,恋慕道:“陈师弟,你可真有福啊……”又抓起一个栗子糕扔向清璇。
陈岳笑道:“早点吃摊子,来头一份。上午泡堂子,洗头一水。中午下馆子,吃头一桌。下午逛园子,坐头一排……”
清璇目光微闪,随后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便垂了视线,似要闭目养神,并不肯多言。
孙侯目光一凝,失声道:“那不是岳少吗?莫非这些人是他请的帮手?”
陈岳点头,抢先带路。不远处三个锦衣少年正要上马进门,顿时愣住。
俄然,门外响起一个怯生生的浑厚男声:“长辈佟锤,拜见四位前辈。”
周青云东张西望,非常猎奇。清璇也没说不,淡淡地跟在前面,清冷的目光中不时溢出几分茫然和迷惑,法杖则已收起。
周青云猎奇诘问:“那早晨呢?”
厅榭坐东朝西,北面摆着桌椅茶几,南面是一张大圆桌,端的是窗明几净,都丽堂皇。中间是一片数亩大的水池,晚风送来阵阵丝竹声,模糊可见别的亭榭中夜宴正欢。若与三五知己在此喝酒闲谈,想想都是人生乐事。
周青云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连连点头道:“固然我师尊比你师尊高一倍,不过你师父立名立万的时候,我都没有出世,今后你喊我‘师兄’便能够了。”
侍女随后端上点心、果盘和茶水,春蝉坐到小圆桌前煞有见地道:“周师叔,这个核桃酥好吃,你尝尝!”
“那就有劳唐大人了。”陈岳一笑,请清璇先上车。
右边一个玉树临风的蓝衫少年用折扇翘着脑门,沉吟道:“我熟谙阿谁小羽士,有人瞥见他能在松树顶上打坐,只怕修为比你铭少还要高上一筹。”
唐吉目光一亮,终究晓得这位“仙子”才是正主。
周青云和春蝉东瞅瞅、西看看,没几句话便热聊起来,非常投机。就连一向矜持的清璇,神采也垂垂温和。
春蝉点头,又拿起一块马蹄糕道:“嗯,周师兄,你再尝尝这个马蹄糕。”
周青云奇道:“甚么是‘五子落第’?”
春蝉也支起了耳朵,陈岳瞟了清璇一眼,用心抬高声音道:“早晨睡窑子,得是头牌儿……”
“嗯?”门帘一撩,一个身形壮硕的锦衣少年大步走来,随即愣住,一双鼠眼盯着清璇眨也不眨。
陈岳一惊,嘲笑道:“我一个废料少爷,也就是在路边买点吃的,哪敢想那些……”却见她的神采已经非常不善。
佟锤瞪了陈岳一眼,大大咧咧坐到桌前,一把拍在陈岳肩头,对劲笑道:“哥现在发财了,这一顿我请了,今后你就跟着我混!”
清璇瞟了菜单一眼,淡然说道:“将没点的也上一份吧。”
一辆精美的黑漆描金四轮马车已经等在坡下。拉车的是两匹高头白马,车夫一身亮黑长袍,戴着低檐斗笠,显得富丽而沉稳。车头还挂着两盏敞亮的水晶灯,照得车轮和马蹄锃锃发亮。在这斑斓堆中,如此一辆马车足以显现搭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