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音已到序幕,如同风吹松林回空谷,涛声阵阵,霍成君面庞含笑,伸展双臂,仿佛在松涛中翱翔扭转,群群彩蝶伴着她飞舞。
霍成君在刘弗陵的万马奔腾间,蓦地将广袖甩出,长长的衣袖若灵蛇般回旋舞动于空中。
“好听吗?”
极致的五彩缤纷,迷乱夺目,另有脆弱的凄烈,丝丝伸展在每一个“胡蝶”飞舞坠落间。
“《折腰舞曲》。”
云歌羞恼,“彼一时,此一时。何况,你已经害了一个上官小妹,不能再害霍成君平生。我虽不喜好她,可我也是女子。”
宴席再没有先前的沉闷,刘贺高谈阔论,与霍成君聊会儿跳舞,又与刘弗陵谈几句音乐。霍禹也是精善玩乐的人,和昌邑王言语间非常相和,两人几次举杯同饮。世人时而笑插几句,合座时闻笑声。
刘弗陵提步而行。
“听曲子呢!”
“臣明白。”刘病已作揖,弯身低头时眼中隐有湿意,颠沛流浪近二十载,终究正名显身,爷爷、父亲地府之下应可瞑目。孟珏眼中别有情感,看刘弗陵正看着他,忙低下了头。
云歌怒:“你还笑?霍家蜜斯的舞可都雅?
霍成君本日穿了一袭素白衣裙,裙裾和袖子都非常特别,显得比普通衣裙广大疏松。腰间系着的穿花胡蝶五彩丝罗带是满身高低独一的亮色,纤腰本就堪握,在广大的衣裙和袍袖烘托下,更是显得娇弱不幸,让人想起脆弱而斑斓的胡蝶,不由心生顾恤。
宴席快结束时,刘贺已经酩酊酣醉,渐露丑态,一双桃花眼盯着霍成君,一眨不眨,内里的欲火**裸地燃烧着,看得霍成君又羞又恼,却半点发作不得。霍光无法,只能提早辞职,携霍禹和霍成君先拜别。田千秋和张安世也随后辞职。
刘弗陵看向于安,于安体味了刘弗陵的意义后,大惊失容,结结巴巴地问:“陛下想上屋顶?要梯子?”磨蹭着不肯去拿。
“仿佛不久前另有人想过把我真拉拢给别人,现在却连假的也不可了吗?”刘弗陵打趣地笑看着云歌。
刘贺鼓掌笑赞:“不虚此夜,长安公然是长安!传闻高祖宠妃戚夫人喜跳《折腰舞》,‘善为翘袖折腰之舞,歌出塞入塞望归之曲’,本王常心恨不能一睹戚夫人艳姿,彻夜得见霍氏之舞,只怕比戚夫人犹胜三分。”
“快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刘弗陵抬头问:“如何还未安息?”
孟珏和刘病已应道:“臣遵旨。”
箫声低徊处如东风戏花,昂扬时如怒海摧石;缠绵如千丝网,刚烈如万马腾。若明月松间照,不见月身,只见月华;若清泉石上流,不见根源,只见泉水。
箫音让世人只沉浸在音乐中,完整健忘了吹箫的人。
刘弗陵目中含着赞美,静看着霍成君。
刘贺目驰神迷。
两人施礼辞职。
世人这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此舞会叫《折腰舞》。
“在听甚么曲子?”
箫音垂垂降落,霍成君的身子在“胡蝶”的环抱中,缓缓向百花丛中坠落,箫音哭泣而逝,长袖垂落,霍成君团身落在了放开的裙裾上。
“欠都雅。”
“欠都雅?看得你们一个、两个眼睛都不眨!扯谎话,罪加一等! ”
田千秋笑道:“传闻高祖天子常拥戚夫人倚瑟而弦歌,每泣下贱涟。彻夜箫舞之妙,涓滴不减色。”
霍成君的跳舞在箫音中也渐渐温和,长袖缓缓在身周舞动,或飞扬,或垂拂,或卷绕,或翘起,腾空超脱,千变万化。她的身子,或前俯,或后仰,或左倾,或右折。她的腰,或舒,或展,或弯,或曲,一束盈盈堪握的纤腰,柔若无骨,曼妙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