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缕笛音跟着清风传来，云歌和许平君循着乐声，了望向远处。只看碧波尽处，柳烟如雾，一叶小舟缓缓荡出，一个红衣女子正坐在船头，握笛而奏。
云歌和许平君看清楚是张夫君，长长地吐了口气，眼角莫名地就有了泪意。
张安世在刘询的眼睛里看到了既熟谙又陌生的光芒。武帝刘彻命张骞出使西域时，命卫青、霍去病出征匈奴时，命细君公主、解忧公主联婚西域时，眼睛内应当都有过如许的光芒，那是一个不甘于浅显的男人巴望千秋功业的光芒，也是一代君王巴望国度强大的光芒。他恭敬地弯下身子，不紧不慢地回道：“陛下如想做一名腐败贤德的君王，一动自不如一静，不扰民、不伤财；但陛下如想做与周文王、周武王、高祖天子、孝武天子齐名的一代君王，那么雄功伟业必定离不开金戈铁马！”
许平君走着走着，脚下一个踉跄，人向地上跌去，云歌忙反手扶住她，许平君倚着云歌的手臂，弯着身子干呕，云歌生疑，手搭在她的腕上，“姐姐，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云歌也没法答复她的题目，沉默了好久后说：“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如那些贩子所说‘无强国则无民尊，而无民之光荣则无国之昌隆’，姐姐，莫非你不但愿提及本身的国度时，是高傲地出口‘我乃大汉人’吗？我信赖这些男儿情愿为国而战。既然已是必然，我们要做的不是问对或错，而是问如何才气让这些男儿无后顾之忧，让他们的儿子和弟弟安安稳稳地长大，多年后，即便记不清爹爹和大哥的容颜时，也可高傲地对别人说，我爹爹和大哥为国捐躯、战死疆场，是大豪杰！”
百官在他脚下叩拜，齐声诵呼：“陛下贤明！”
刘询明知这封上书背后大有文章，可看到最后时，仍悚然动容、 心潮彭湃，直想拔剑长啸、西指胡虏。
许平君想起和刘询的最后一次房事，恰是她雪夜跪昭阳殿的那夜，她身子悄悄地颤着，“孩子该带着父母的爱出世，不该是凝集着父母相互的猜忌和痛恨，那是不被神灵护佑的。”
大殿内沉寂无声，大家都屏息静气地等着刘询这一刻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仅会影响汉朝，还会影响匈奴、羌族、西域，乃至全部天下；不但仅会影响当代的汉人，还会影响数百年、上千年后的汉人子孙。
云歌笑着点头，“姐姐比来太伤神了，身材可大不如怀虎儿的时候，转头让孟珏帮你开几服药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姐姐就不要理睬了，放心养胎才是端庄事情。”
许平君心沉如铅，越行越沉默，当她们坐上马车，出发回宫时， 她问道：“一人的千秋功业，或许需求上万具枯骨去换，如果勉强责备，或许便能够避开战事，陛下如此做，究竟是对是错？”
官方却和朝堂上的气象截然相反，对大战害怕讨厌，几近是户户有泣声。毕竟征夫一去不见还，或许早化作了漠上森白骨，却还是深闺梦里人。
霍氏弟子固然浩繁，可碰到漠不体贴的天子和言辞锋利、动辄搬出民生安康一通大事理的儒生，霍光的主张实施困难。毕竟一场战役牵涉庞大，从征兵到粮草，从兵器到马匹，即便以霍光的滔天权势都困难重重。
云歌冷静地不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张夫君惊奇不定的神情，只能感喟，姐姐还是没把握宫廷保存的法例。
刘询在此事上表示得漠不体贴，再加上朝中儒生都好战事，感觉现在的景况很好，以是朝堂内一片反战声。
一日，云歌进宫去见许平君，看她整日闷在椒房殿内，遂主动提出要出去逛逛。两姐妹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淋池畔，荷花才长出叶子不久，一个个碧绿的小圆盘袅袅地浮于水面。两人对着水天碧波，都是心境万千，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