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麒麟是个利落之人,哈哈一笑,朗声道:“但说无妨!”
“你既有事,我便不留你用午膳了,明日见!”易麒麟笑道。
湛为却没有涓滴忧色,安然笑道:“师兄多虑了。以师父的武功,谁能伤得了他?且传来的动静都说师父已从皇宫出来了,厥国人翻遍了鄞阳城也没能找到,那还担忧个甚么?师父现下还没返来,想是趁着出观的机会游历山川去了。太师父他白叟家不也如此么?”
“云姐姐,你说甚么?”坐在她左边的粉衣少女模糊听到声音,茫然问道,“甚么徐家啊?”
“但愿如此!”湛明顿觉轻松了很多,捋须叹道。
湛明、湛为二人并行分开了长生殿。今是三十,湛为道人一早便上了真武观来,恰好同湛明一起给祖师爷上了柱晨香。
“倾慕,你刚才嚷嚷着要归去,这可巧得很呢。一会儿清算一下,明早我们便与远尘搭伴西行。”易麒麟看着孙女,朗声言道。
出了婆罗寺,二女蹬鞍上骑,一起向西缓行。
其间厅上的来客恰是梅远尘。
天叶呵呵一笑,成心偶然地对易倾慕念叨:“统统恩爱会,无常可贵久。生世多害怕,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自御风分号一别,她与梅远尘便再没见过。十几日前,镖局的人刺探到,他竟与颌王府的郡主有婚约,易倾慕更是心伤难抑,整天面愁神哀,仿似丢了魂儿普通。
迩来连接死伤了三个亲王,可见大华有股隐在公开的力量在活动。易麒麟知梅远尘武功不弱,却仍不放心他单独远行。端木澜的死讯早已传开,赴召而来的武林妙手皆得了号令能够随时归去,这几日易麒麟已与云晓濛筹议离都之事,成行便在月初。
盐、米、茶、丝、瓷乃大华最首要的五大商货,此中,茶居第三。婆罗寺的禅茶原也算不得甚么极品,然寺中有口老泉,以老泉水泡禅茶,却别有一番风味,云晓濛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天叶老衲人向那锦衣公子浅笑表示,待他回座坐定乃道:“佛渡人脱苦,劝人向善,佛示人以禅,人知佛因禅,人佛因禅能通。参禅能知苦脱苦、能乱中取静、能得无上大聪明。由此,禅即佛思也。”
“禅即佛思...禅即佛思...”锦衣公子接连轻念了四五遍,乃开朗一笑,起家赞道,“大师不愧为佛门泰斗,禅理之高深实在当世无双。长辈自幼向佛却从不知‘何为禅’,虽也问过十一名很驰名誉的高僧,却始终未能解惑。久闻婆罗寺禅学盛名,长辈本日来此,便为解此惑。没想到大师‘禅即佛思’四字竟已释疑,当真令人万分敬佩。”说完,深深鞠了一礼。礼毕,径直翻身跃出了人群,笑着飘然拜别。
她正暗忖着,又听天叶念叨:“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人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则万物皆不动;心稳定,则万物皆稳定。世所谓情爱者,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罢了。耽于求不得之苦,唯心造也。一花一天下,一叶一如来,无穷般若心安闲,语默动静体天然。”
“倾慕,女人家嚷这么大声成个甚么模样?家里有客呢!”易麒麟的斥声从厅上传来,语气中透着三分愠意,剩下倒有七分的欣喜。虽不知孙女心机,但她整日不乐,他倒是看得清楚,从她刚才的话语中,明显兴趣颇高,与前些日全然分歧。
云晓濛斜睇她一眼,轻斥道:“不好好听天叶大师讲禅,瞎听我说甚么!”
“我所求者,不过是心念化物;我所不得者,亦不过心造自苦。由此既忧且怖,何必来哉!”易倾慕大声回道。言毕,扬催促马,尽情大笑快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