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单晓得,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女人”指的就是他娘,因为娘能织出独一无二的薛锦和云绢,在前杨屯的里司大人(注:里司,齐国官职,近似于村长)和更上一级的乡良大人那边,娘都颇受关照,因为他们年年都要以娘织的薛锦和云绢作为向上的贡品,很受公家贵族们的爱好,其他妇人倒也想依葫芦画瓢的受此殊荣,却不管如何也学不来娘的一手绝技。
领头跑在最前面、春秋稍大一点的男孩叫赵嶰,十二三岁的模样,他是阿单最忠厚的听众,一到跟前便迫不及待的问。
最后,娘年青时的仙颜,大抵在这一带是很驰名誉的,寻求者恐怕不在少数,即便现在,娘已三十出头,仍算风韵绰约,与平常妇人是大不不异的,又因为没有丈夫,乡里不知多少男人暗怀惦记,如此一来,不免引得乡里妇人们的各种指责——即便在阿单出世后,娘从未有过甚么失节之举。
在一群孩童的谛视下,阿单忽而变了一脸痛苦状,摇着头说:“那真是惨不忍睹、血流成河,赵国的这个县一白天全被灭掉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发兵,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那不就是杂役么?娘说,我小叔叔在乡良大人家里做杂役,就是那样的”(注:乡良,即乡夫君,齐国官职,近似于乡长)
一群围坐在身边的小家伙个个直愣愣的盯着阿单,只等他说出下文,连大气也不敢喘气。
“多少?”赵嶰在一旁惊奇的诘问:“数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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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跟前的几个孩童面露惊骇,而赵嶰在惊骇中,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几小我,就把赵国的一个县全杀光了?”
一曲唱罢,山谷中仍余音袅袅,站在半山坡上俯视远方,阿单在这一刻感受本身变身成了一个奔驰疆场的大豪杰,心中说不出的波澜壮阔!
随后传来的,是几个农夫很有深意的笑声。
想到这儿,阿单不由有些欣然,得志过后,内心倒是浮起娘之前哼唱过的一曲,忍不住对着大山又高歌起来:
一群孩童不约而同的收回一阵赞叹,这些从未走出前杨屯范围的小家伙们,实在设想不到几十个前杨屯得有多少人,如果这些人都站在一处,那会是甚么样的场面?岂不是低头看去满是腿,放眼望去都是人?赵嶰想到了地步里黑压压搬场的蚂蚁群……
正如此时现在,几个农夫的笑声已勾起阿单内心的一丝不爽,但事情常常都还要雪上加霜,只见一个身材痴肥的妇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边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赶来,一边抬手指着阿单身边的孩童谩骂:“小兔崽子,不去帮农忙,又跑到这躲安逸!”
阿单游山玩水的采艾草和菖蒲之际,经常走出很远,偶尔借着野果和山泉的保持,能连着几日在外浪荡不归,因为娘自小对阿单放心,每次如此也只会对他略有微词,并不会过量指责,是以,阿单经常会四周浪荡,如此又很轻易遇见本土游走而来兜售山货的脚夫,从他们那边,能听闻很多奇闻,或建功立业的,或泰初奇缘的,或山神鬼怪的,或名流逸谈的……
阿单显出一脸对劲,仿佛此时他就是薛公大人普通,吊足了大师胃辩才慢悠悠的说:“你们想想看,我们全部前杨屯才多少户人家?每户人家算上你们这些娃娃,拢共也就百来号人,薛公大人门下光门客就能顶上咱几十个前杨屯!”
“还想下次?”胖妇人松了手,抬腿在小瘦子屁股上半轻不重的踢上一脚,小瘦子便踉跄着随胖妇人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