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闻声,一串枇杷丢畴昔,斥道:“胡说甚么呢,吃你几个枇杷就有身了,你这枇杷还是千年人参果不成?”她丢下几个铜板,拉起霍青棠道:“我们走,多坐一会儿,孩子保不齐都生出来了。”
豆腐脑摊子就在外头冷巷的转角,云娘问青棠:“霍女人,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霍青棠被她拉到另一个摊位坐下,云娘低声道:“霍女人,你别见怪,她们就是如许的,不是坏心。”
云娘将她手臂一勾,说:“快别动了,人家都看过来了,走吧,我送你。”
闵梦余叹一口气,问她:“将近到你的生辰,想要甚么礼品?”
“当然不是。”云娘点头,回道:“寒山寺远得很,和我们不搭边,或许是城内哪一家寺庙在敲钟,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甜的。”霍青棠想也不想,顺嘴回道。云娘笑道:“我也爱吃甜的,这点我们倒是很像。”
见青棠咳的短长,摊主拿一串枇杷出来,说:“女人吃一个,枇杷止咳。”云娘剥了枇杷皮,递给青棠,“霍女人,你吃一个,我给你剥。”
云娘笑一笑,说:“是我爹,他身材不好,霍女人见笑。”
霍青棠瘦了很多,一夕之间,就如海棠花抽枝发了芽,有了即将盛放的摇摆姿势。闵梦余来看她,璎珞端上茶点,青棠只喝了一盏子白水,璎珞道:“女人现在不能饮茶,花茶玫瑰酥都沾不得,甜食也不如何吃了。”
嫁给他?
青棠摆下两个十两的金元宝,那人看云娘一眼,目光带着峻厉的责备,毕竟还是说:“你故意了,云娘玩皮,但她是个好孩子,若她有甚么获咎之处,请你宽待些。”
“那边有珍珠十斛,来赎云娘。”她能接上来,更让人奇特,这霍家女人在扬州城是个出了名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才来了姑苏城几日,就脱胎换骨了?
青棠笑一笑,说道:“无妨。”她顿了一顿,又道:“云娘,我有事请你帮手,我想请你去洛阳一趟,帮我看看洛阳齐家是个甚么状况,比方住在里头的那位陈家七蜜斯现在如何样了。”
自青棠抱病,史侍郎交代史顺在家里看着她,病愈前都不能出门,璎珞更是日夜不离的守着她,青棠翻了个身,说:“璎珞,我口渴。”
云娘父亲是个清癯的中年人,只是因为长年卧病,早早催生了华发,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迟暮的白叟。霍青棠出来,行了个礼,说:“伯父,您好,我是云娘的朋友,过来瞧瞧您,来得仓促,没备下礼品,一点情意,您别见怪。”
霍青棠翻开荷包,声音凉凉的:“闵家哥哥,这钱你不要,我丢出去喂狗。”
闵梦余并不接荷包,只说:“这是你用命换返来的,你本身收着,财帛总还是有些用处的。”青棠扬起日渐尖了的下巴,问:“闵家哥哥此话怎讲?”
好久以后,霍青棠转了个身,定声道:“云娘,我要去找他,我有好多话要问他,我......”
那寺庙就在不远处,钟声又是几下,晨钟暮鼓击碎暗夜的雾霭,黄钟大吕般的梵音传过来,逐步清楚的撞击声将民气里的哀软脆弱都如铜锈一下一下剥落开来,青棠呆在原地,讷讷不言。
许是听到动静,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灰衣女子,她‘吃吃’一笑,看着趴在地上的大汉道:“哟,我还觉得是隔壁张屠夫这么晚还在杀猪呢,本来是你这个傻瓜子!呵,我跟你说,别惹这女人,我都缠不过她,你呀,一边□□去吧。你觉得天下女子都是那窑姐,任你们这些蠢汉搓圆搓扁?”她一脚踢畴昔,叱一声:“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