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东星扭头，斜斜瞥了顾惟玉一眼，“史或人是商家，几艘船停顿，也是平常事，不知顾家至公子从那边听来此事？”
史顺不是霍家的人，身份又已经脱籍，不是奴身，张氏笑道：“史管家客气。这一桩原是我们的不是，本来青棠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预备一道解缆的，只是我这身子不好，便迟误了几天。现在可算赶得及，也不算失礼。”
顾惟玉起家，替史东星斟茶，就这么一瞥，瞥见窗外的女子。
璎珞退后一步，与月满拉开间隔，“江儿好生生的，史管家说她无能，便让她在外院帮手。”
张氏还没说话，月满道：“太太身材不好，这气候虽说入了春，但也还冷着，还是不要在外头吹冷风的好。”
石榴点头，“是她。不，也不止是她，另有太太，太太也来了。”
顾惟玉低头，从身后的小几上取出一个匣子，“这里头是十万两银票，就当顾家买您船上的货，您丢了货，顾家照高出时价五成的代价都买返来。”
月满握着帕子捂嘴一笑，扑到张氏跟前，“太太瞧瞧，瞧我们璎珞这小嘴儿，现在竟跟抹了蜜似的，甜的很。”
史顺亦是哈腰，“姨娘言重，姨娘言重了。”
宝卷道：“这个别例可行，只是应当到那边去堵阿谁二娘舅，或者何人去约他？”
青袍男人只是笑，“顾某冒昧，原想直接到府上拜见，但考虑再三，感觉还是另邀史二公子出来一聚比较好。”
月满道：“婢子瞧着，不止璎珞没去，连石榴也没跟着去嘛。莫非说，大女人现在不爱带着她们出门，反倒只爱带着江儿了？”
史东星怪笑，“哟，史某丢的东西，顾至公子怎的如许清楚？”
忘言小声道：“宝卷哥哥，你活力甚么，人家又没说不要，你作何如许？”
事情越想越远，话越说越偏，史东星侧目看顾惟玉，“顾公子，抱愧啊，鄙人久未逢故交，乍然一见，失态了，失态了。”
实在这是难堪，只差写在纸上的难堪，史东星不缺钱，他要的是货，他旧年冬月才下了番，今岁才开春，再次入番也不是这么轻易的了。谁料劈面那男人道：“不知二公子想要何种香料，除胡椒与苏方外，还需何物？”
云娘头一歪，想一想，说：“认不出来，关家的伴计就是站在里头，我也不认得啊!”
柳丝丝穿桃红的半面裙，上头是霜色绣桃枝的小袄，还戴着水红的披帛，她身姿盈盈的，话语也轻柔，“妾这回不请自来，真是叨扰了。”
史东星偏着头，“那女人你熟谙吗，她在同谁说话？”
男人也是风雅，直接接过了劈面递过来的茶，说：“顾家长房的至公子，顾惟玉？”
顾惟玉瞧着下头，史东星也瞧畴昔，念叨：“青棠？”
青棠道：“你那日有没有见到关家的人？”
张氏点头，“那就多谢史管家。传闻二公子和令尊也一同来了姑苏府，不知当今可在府里，也好领我们去拜见？”
月满瞥璎珞，“那她承诺了？”
张氏一双大眼睛微浅笑，她穿罗兰紫的坎子，下头是银色镶边的长裙，半月前见她，还是病中的模样，本日一见，又气色尚好了。
张氏说话有礼有节，史顺忙哈腰，“太太客气，本日大人去了衙门，尚未下衙，就由鄙人做主，安排太太与姨娘的住处。”
柳丝丝解了围，璎珞也笑，“是婢子考虑不周，太太既然怕冷，那就进屋里吧，外头冷。”
得月楼外头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着珍珠白的小袄和百蝶穿花的裙子，那人是云娘，云娘第一回撕扯蓝浦的时候，就是穿这一套衣裳，顾惟玉影象犹新。另一个着银红的衣裳，衣裳剪裁也不似云娘的那一套掐腰，要阔一些，那女人没梳髻，头上只缠了长长的琉璃坠子，坠子缠在乌发上，鄙人头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