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女郭薇刚满过十三岁,一脸稚气,抬头说道:“快过年了,娘叫我们给爹做身新衣裳,娘说爹要与达官朱紫来往,要穿绸缎。”
两个女儿不是一个母亲,长得也不太一样。郭嫣大一点更娇媚,郭薇的身子还没完整长开,骨骼身材都还没薄弱苗条,却倒也清秀可儿。
徐氏道:“她们又不出门,穿那么好何为?夫君别操心这些琐事。”
郭铭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堂堂侯爵之子,竟沦落至斯!”他一脸歉意道,“夫人出身徐家,却跟着我受这等苦,唉!”
郭铭这才恍然大悟:“对,是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薛岩的声音又道:“老侯爷身材结实,并非不能上阵为朝廷杀敌,倒是……”他稍稍留步,沉声道,“朝中诸公不太信侯爷。当初侯爷在真定城,燕王不是派人来攀亲?这些事,朝里早就晓得了。”
他从辽东返来后,百口都住在父亲的侯府上。薛岩的话,对郭英没甚么感化,但郭铭却听得很上心。
但郭英不为所动,他感喟道:“老夫食国度俸禄数十年,今老迈不能为国效力,唯死社稷罢了。”
不料十天以后,便有塘报入京,盛庸率军在六合迎战燕逆,大败!他本人已径直奔大江岸边的浦子口。
因而方孝孺再献一策,派大理寺卿薛岩护送燕王的堂姐庆成郡主渡江,冒充与燕王媾和,用缓兵之计迟滞燕师,以便为各省救兵堆积争夺时候。天子准予。
朱允炆握紧拳头,重重地放在御案上,“盛庸又上书,要径直退往大江,淮南就此拱手相让吗?”
薛岩道:“臣也劈面问过盛庸。他答复,燕逆兵至淮南,民气动乱,降者必众;此时须一场败仗,方能鼓励军民,让张望者支撑朝廷官军。但盛庸手无精兵,便欲退往浦子口城,并催朝廷救兵过江,他再北上迎击燕师。”
郭铭真没想到这还能算亲戚!他的夫人确是姓徐,与燕王如何亲起来的……他想了好半天,才大抵弄清楚:郭家与燕王的亲戚干系,主如果通过中山王徐达的干系联络。徐达的女儿是燕王妃;而徐达的叔叔的女儿,是郭铭的夫人。
那次子郭铭能有甚么?靠爹是靠不上了,如果燕王即位,郭家连屁|股都是错的,不被清|算就算好了!
燕逆前后欲向淮安梅殷、凤阳徐安借道,想去皇陵祭拜上香,都被回绝。燕王使者还被梅殷割去了耳朵鼻子。
御门内,朱允炆神采蕉萃,鬓发也被他弄得有点混乱。这时人报薛岩回京了,因而朱允炆宣其觐见。
薛岩遂冒险拜访郭英府邸,欲先摸索郭英的态度。
“郭嫣和郭薇哩?”郭铭道。
“啊?”郭铭一时没反应过来。
郭铭从速走到门口,拱手道:“薛寺卿,请。”
时方孝孺进言,仍依火线大将盛庸之见,须堆积精兵击败燕师,以稳定民气。主张调一部京营精兵、汇合已经达到京师的卫所军,一道运过大江交盛庸之手,以期决斗。
“哗哗哗……”徐夫人用力搓着衣裳,她冷静地顾问着后代家事,回京以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但恰是如此,郭铭反而感受心头沉甸甸的,没法就此厮混日子下去。
薛岩笑道:“令夫人,不就是徐家的人?”
“别多嘴,爹正烦闲事儿哩。”郭嫣拽了mm的袖子一把,低声警告道。
郭薇一脸委曲,撅着小嘴没吭声了。
郭铭又长叹短叹一气,甚么话也说不出来,回身走出了房门,再次来到徐氏中间,问道:“月初领的俸禄另有么?这快过年了,给俩丫头也购置一身新衣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