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叟毕竟春秋大了,站了一会儿免不得腰酸腿麻,便拄着拐杖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杨承礼见状,也虚扶着他,就在他中间儿蹲下身子。
“哎...”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潘妇笑笑,将他手臂架在本身脖颈间,道:“好,爷们儿说甚么便是甚么,奴家等着就是了。”说着,便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
杨承礼嘲笑着摆摆手,道:“老丈可别官民的,如此和我生分,我不过是个穷秀才,拖家带口的来村里落户,没根的人...”他摇了点头,黯然道:“还说甚么官不官的。再说了,村长只是不入流无品阶的,当不得老丈一声大人。”
这时候中间的村民都已经醒转过来,唢呐铜锣热热烈闹的敲打起来。杨康逢迎着喜气洋洋的乐曲声重重的捶向鼓面。
可这一日,却听得不远处锣鼓喧天,热烈不凡,较之年下更热烈呢。
马叟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泪目,长长呃叹了一声气,道:“如果大同都能被虏子攻破,汝宁府尚且算是富庶,那些人骑大马,到这儿也就十天八天的事儿啊...”
沈康微微一怔,问道:“这是如何了?”
王二有生以来,除了老娘,头一回感遭到有人至心的对他好,心头一热,道:“等老子翻了本,给你买绸衣,带着你吃香喝辣。”
大鼓声声震惊,如同雷击普通。妇人身边的小女人鼻尖微红,抿着唇儿揪着娘亲的衣角,哀哀切切的道:“娘,我饿。”
马叟受宠若惊,一边用手挡着他,一边道:“这可使不得,村长大人是官,咱是民,哪有官给民服侍炊火的事理。”
此时,一个白须老叟,手拄着摩挲光滑的拐杖走上前来,他硬挺着略微颤抖的腰背,马叟拱手道:“昨儿下晌县衙的官差来传话,说是今儿让我们来驱逐新上任的里长。不知您,是不是杨里长呐?”平常村里有个大事小情,大伙儿都情愿请这位公道的老叟拿个主张。
妇人面色微红,低下身子道:“四娘乖,你看,这些乡亲多欢畅,他们都在欢迎我们呢。我们不能拂了人家的美意,等一会儿娘亲给你熬香喷喷的粥喝。”
“老爹老娘心疼家中米粮被抢,被蒙前人杀死了。我,我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去了,若非带着小女与荆布去太原的岳丈家拜年,我们一家人也就都没了。”
这个村长,和谢老鬼实在是太不一样,不但穿得破褴褛烂,便是这点儿产业,也太寒酸了。
李申见是沈康,笑了笑,将鼓槌递给他。
俗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可这一头瘦驴,一个褡裢,两个承担,如何瞅着也不像万贯的模样。
问道:“村长籍贯那边呐?”
沈昌也是不明以是的,伸伸手臂道:“定是谁家娶妻,咱快去凑凑热烈,许还能混些糖果子吃。”
驴背上一个年青的妇人侧坐着,度量着七八岁的小女人,还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承担。
沈康一笑,他还没见过前人娶妻呢!一时候也忘了一日学习的劳累,忙拉起他:“那还不快去!”
这头儿毛驴儿背上的妇人将小女人放下来,本身也跌跌绊绊的下了来。她搂着小女人的脖子,悄悄来到了杨承礼身后,冷静无语的垂着头。
沈康二人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这才瞥见,一个男人满面惊奇的看着村民们。
“嗯?”村民又是一怔,沈康嬉笑着来到敲鼓的小伙子身边:“李大哥,让我敲敲呗。”
潘妇心下暗笑,这穷鬼俄然有钱公然有异。
杨承礼道:“祖上是山西洪洞大槐树的。”他抬高了声音,接着道:“成祖兵变的时候,跟着乡亲们搬至大同。”他长叹了一声气,道:“我生在大同,这几年北虏经常进犯,大同又是重镇,也就不安生了。”他两眼模糊泛红,很多过往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