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困他几日，让他尝此滋味！”张居正道。
王篆找来给事中吴文佳、御史周良臣，叮嘱道：“你们好生刺探，看看科道里有何意向，随时知会我。”这二人都是张居正的弟子、同亲，又是常到张居正府上去的，晓得王篆是在替张居正做事，都愿听他叮咛。
过了两天，宦海群情纷繁，民气惶惑，都说廷杖言官，绝非皇上本意，必有奸人用计。王篆坐不住了，又找到张居正，忐忑道：“目今张齐日夜在朝房听拿，其本虽未发，而所言事却已传播各衙门，皆知其说矣！又有传闻，说曹大埜抱怨曾省吾指授他弹劾高阁老，言论对亲家翁越来越倒霉。张齐事一日不了，则添一日说话。”
俄然之间，张齐安然无恙地回家去了，次日又还是来院当直，让很多人大惑不解。都察院、六科，言官们不是在朝房窃保私语，就是三五成群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悄悄群情。
高拱转脸看着张居正：“叔大，这不是你昨日说的话吗？”
张居正大惊，急得搓动手，在书房踱步，边道：“如何是好？！”
葛守礼不语，很久，方感喟一声，道：“御史，回家看看吧！”
高拱急于避嫌，不想把这把火引到本身身上，决计超然处之，也就不再说话。
“传言罢了。”葛守礼面无神采地说，“若皇上有旨下，本院自会上疏论救。”
“这御史如何比皇上为秦二世？！”俄然，张居正蓦地抖擞，把张齐的奏本重重往书案上一摔，大声道。
“居正也听到了。”张居正答，“或许只是门路传闻？目今法网不密，讹言腾天，玄翁，这股风，该狠刹！”
“是啊！”吴文佳接言道，“六科也蠢蠢欲动。说既然张齐讽讦张居正与冯保交通有惊无险，咱何不群起而攻之！”
当晚，吴文佳和周良臣就到了王篆府上，一见面，周良臣就以惊骇的腔调道：“不得了！御史都说，大臣勾搭寺人，士林之耻，我辈有言责，焉能不言？！”
到了中午，高拱从文华殿一出来，就听到要廷杖张齐的事。回到中堂，尚未坐定，就问张居正：“叔大，到处都在群情，皇上要廷杖张齐？”
“快快，快叫吕先生来见！”张居正惶急无计，顾不得王篆是客人，指着他叮咛道。
“冯保已然发话，说廷杖时要问我本日谁是赵高。”张齐哭丧着脸说，“言外之意是要杖死下吏啊！”
“嘶——”张居正重重吸了口气，对王篆道，“你快去朝房，知会张齐，就说张相公请安，君可归家，奏本已不下，无事矣！”
高拱摇着头，走出中堂，只听身后散本寺人道：“张老先生，你可不晓得，万岁爷爷看了张御史的本，气坏了，说要廷杖他嘞！”高拱止住步，又听散本寺人道，厂公也气得顿足说，“廷杖时我便问他，本日谁是赵高？”
王篆呆呆地坐着：“踪迹大露不成掩矣！若高相借机发难，亲家翁凶多吉少啊！”
“张御史晓得了吗？”张居正问。这统统，都是他在昨日密帖里教给冯保的，要他收本不发，并将要廷杖张齐的话，喧传表里。
王篆急了：“当局者迷！岂知目今已是情面汹汹，科道里很多人攘臂切齿，欲论亲家翁！尚可激之乎？”
“留中不发？”高拱问，“本已散下，内阁也拟票了，为何留中不发？”
“借以威众，看谁敢再说三道四！”张居正恨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