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沉着脸道:“武将是你兵部勘问,只要庇护住戚帅,轻处金、朱二将,厥后的事情就讳饰畴昔了。”
“万岁爷龙体不佳。”孟冲皱眉道,“自去冬得病,咱看一向也没有好利索过,这两天,又沉了。”
“本年再持续抓一年,吏治好转,内政民生诸鼎新,便可次第推动了。”高拱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稿笺递给张居正,“叔大,我事太多,怕忘了,这定考核的奏疏本日即上,届时你照这个来拟票。”
“叔大,边疆稍宁,本年要把重心放在整饬吏治上。”高拱对坐在他身边的张居正说,“这几天在家无事,我拟了道《明事例以定考核疏》,把这件事办好了,方可把官员导入综核名实的实政轨道,吏治当有转机。”
“必然,必然办到!”谷中虚道,“但是,文臣由吏部题覆,新郑相那么严苛,肃贪正愁没有抓住‘大老虎’呢,断不会部下包涵!还请太岳相公转圜!”谷中虚声音颤抖地说。
这话是为谷中虚打气的,张居正内心并不结壮,一夜展转,好不轻易入眠,又被恶梦惊醒。一想到要到内阁面对高拱,就有些忐忑。这么多年来,把到文渊阁视为畏途,还是第一次。肩舆在文渊阁前停下,张居正很久才出来,行动格外沉重。
“喔呀!”谷中虚大惊失容,禁不住抖了一下,“弹章说些甚?”
“喔呀!这个案子,到底是发了!”张居正心说,神采遽然严峻起来,细读一遍,额头上冒出虚汗,但又不能不不提笔拟票:“兵部、吏部晓得。钦此!”拟毕,塞在文牍下,直到散班时分,方命书办一转呈高拱核定,他则站起家:“玄翁,已交了戌时,居正先辞职了。”言毕,仓促出了中堂。
“玄翁辛苦。”张居正拱手道,“务必棕核名实,行实政,务实效。”
张居正不敢再言,低头阅批文牍,内心却七上八下,一整天都如坐针毡。
“速叫兵部侍郎谷中虚来见!”一进家门,张居正即叮咛游七道。
张居正沉吟半晌,道:“既已如此,就要设法顶住!武将处罚由兵部题覆,你明日就和大司马说,就说我张某说的,务需求庇护住戚帅,开豁不问;金、朱二将也不必穷究,胡乱了事可也!”
正月初六,正旦节五天的假期结束,又赶上3、6、九上朝的日子,百官按例在午门内两侧的朝房候着,等候午门上的钟声响起。
“但是,太岳相公,武将受劾转巡抚勘问,确乎是违制。”谷中虚胆怯地说。
“鸿胪寺!”回到朝房,高拱喊了一声,“知会文武,皇上偶感风寒,本日免朝,都回衙悉心办事。”说完,大步出了朝房,往文渊阁而去。
“这事,要彻查!”一进中堂,高拱就举着杜化中的弹章,肝火冲冲地说,“国朝二百年来,曾未有巡按所劾行巡抚勘问之理;而巡抚差委勘问案件,不交按察使而交转运使,更加奇特!国朝二百年,可曾有过转运使问刑之事?这等咄咄怪事,竟然产生在隆庆朝,可见宦海法纪败坏、端方无存到了何种境地?!”
“免朝?”高拱楞了半晌,忙起家拉住孟冲的袍袖走到朝房外,低声问,“皇上龙体康泰否?”
高拱本觉得出了如许的怪事,张居正也像他一样感到愤恚,不料他不唯不拥戴本身,却沉默很久,又冒出这么句话,不由火起,没好气地说:“两回事!巡按御史弹劾武将,兵部不睬,却行巡抚勘问,这等怪事,岂是戚帅把持得了的?!”
这就想出售我?我若当国,这类人,毫不再用!张居正暗忖,对谷中虚生出几分讨厌,但他涓滴未透露,一脸悲壮地说:“我也是为国惜才。金、朱二将在福建有军功,所犯事,罪止罢斥。戚帅惜其才,欲置之部下为用,正巧赶上蓟镇要到浙江招兵,这才让你早结其案。今有人揪住不放,用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