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军门马上出发,卑职已为军门备好了马匹。”副总兵阎振道。
“好!”俺答汗定夺道,“驱逐使者!”
王崇古坐长官,俺答汗坐左手,三娘子挨着俺答汗而坐,其他人等依序入坐。甫坐定,俺答汗一笑道:“太师,刚才所呈,是吾亡弟老把都之妇帖伏之奏!吾弟故去,弟妇不受敕封,不肯称臣,太师为之烦心。这不,本王差人去劝,弟妇已然承诺接管敕封,乞请在三边开市。太师看,这是不是礼品?喔哈哈哈!”
“喔?”俺答汗捋着络腮胡,“可有埋伏?”
“国制,与北人谈判,倶由大同督抚转呈致送。”王崇古道,“事虽超出宣大空中,但本部堂必替顺义王转呈朝廷。”说罢,举盏邀诸人同饮。
“禀军门,得胜堡四周,布有四路伏兵,但不满万人。”马芳禀报说。
崔镛等人引俺答汗一行过了得胜口,进入得胜堡。一上马就径直登上龙亭。只见俺答汗慎重脱帽,跪地南向三叩首,谢圣天子之恩;又向崔镛索币祭谢其祖,忻忻然觉得荣也。
待崔镛一行上马,俺答汗和三娘子也下了马,见礼相见,互致问候。俺答汗又命五奴柱:“侍卫一百人随本汗入市,通不准照顾刀剑!”说着,亲身解下腰中佩剑,扔到地上,道,“这件玩意儿,今后,用不着啦!”
世人散去。王崇古晓得,这一夜,对文武诸人来讲,必定是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
“并未探得有伏兵。”探马又答。
“今以不满万人之兵而与俺答战,绝无胜算!”副总兵阎振焦燥地说,“还是速回镇城为好!”
不唯官府,即便官方,也有闻讯赶来修建房舍的。大同富商郝树平闻得与北虏有封贡互市之议,即雇人在得胜口南门外,完工兴建馆舍,谓之南致远店;又在月城北门外依山而建大店一座,谓之北致远店。前者供南来客商居住;后者专供板升贩子客居。
斯须,俺答汗跨上战马,带着五奴柱等一干侍从,列队恭迎。崔镛等尚未上马,就听俺答汗大声道:“喔呀!天朝果有信义,诚意如此!”他一举马鞭,号令道,“统统兵马都不得再进,十足给我释弓矢,解衣甲,巴特尔们,尔等在此放马撒欢吧!”
待统统整备伏贴,开市期近,王崇古率大同巡抚、阳和兵备道及大同总兵、副总兵一行,进驻得胜堡。明日即俺答入关之日,过了亥时,王崇古即早早上床睡觉。
“只要十人,并未携寸铁。”探马答。
酒过三巡,俺答汗开言道:“太师,该说说马价了吧?”不等王崇古回应,他嬉笑道,“以本王说,就以二十年前开马市那次议定的马价办啦!”
当晚,王崇古来到得胜堡,设席接待俺答汗与三娘子。照高拱所示,为让俺答歆羡天朝敷裕,决计从各地赶运了很多山珍海味,又特聘大同良庖主理,菜肴丰厚,令人垂涎欲滴。俺答汗已更了衣,身穿皇上所赐大红五彩纻段蟒衣,拉着着了盛装的三娘子之手,相偕进了宴会厅。搭眼望去,先被宴会厅的都丽堂皇之气所吸引,又被桌上的好菜所惊呆,俺答汗嘴角挂着口水,他吸溜了一声,向王崇古躬身拱手道:“太师,咱这里有件礼品,献于太师。”说着,向三娘子使了个眼色,三娘子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牍,侍从接过呈来,王崇古一看,满篇倶是番文,即知俺答又有事要他代奏,却不知是何事体。
“坐,请顺义王伉俪退席!”王崇古伸手相请。
漏下二鼓,万籁俱寂,忽有拍门声短促响起,王崇古蓦地起家,大声问:“何事?”
“不成轻启事端!”王崇古想到高拱命张四维差人转来的丁宁,伸手做制止状,“君命在上,要战役不要战役,要融会不要敌对,现在互市即开,焉能私行开战?!”他仿佛已有了定夺,道,“我看俺答不会打击。我方不是也埋伏四路兵马吗?俺答亲来入关互市,一样也会心存戒惧,故带雄师觉得扈从。万不成觉得他带雄师来,就与之一战!”说罢,叮咛马芳道,“马帅可周到监督俺答部动静,但不成透露,当奥妙为之!”又对兵备道崔镛、副总兵阎振叮咛道,“明日一早,二位率数人,前至二十里迎俺答,皆吉服缓带,不得带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