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御史的弹章,吏部例当信其言。”魏学曾伸手拿起弹章,“可赵淳说侯必登逞一己好刚之气,辄欲睚眦害人,无端称病,私行奏渎,明系混乱法纪,似此不忠之臣,所当亟行罢斥。”他放下弹章,“明知内里有蹊跷,还照他所说,罢斥了侯必登?”
“那么,侯必登还是供职?”穆文熙不解地问。
日头早已落山,偶有知了不识相地收回几声鸣叫,给街上的喧闹再凑一分热烈。
“学曾看,要留侯必登,还要查赵淳!”魏学曾恨恨然道。他俄然自嘲一笑,“不过……此事,若殷正茂肯替侯必登撑腰,他何至于乞休?侯必登因开罪了殷正茂不得不乞休也未可知,如此,事情就难办了。”
“蹊跷!”魏学曾道,“必是闻听侯必登上本乞休,一些人猜度他会在本中告状,惶惑不安,遂出此弹章!”
写毕,高拱边端茶盏凑到嘴边,边侧过甚来核阅文稿,手一抖,茶水撒到了髯毛上,他忙举袍袖擦了擦。望着斑白的髯毛,不觉又烦躁起来,慨叹一声:“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吧!”
“哼!”魏学曾嘲笑一声,“要么是受了来经济的贿赂,要么是侯必登开罪了他,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如此,则侯必登当留!”穆文熙道,“他但是元翁树的循吏典范,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让巡按一纸弹章给搞掉!”
“非也!”高拱决然道,“侯必登之事,要妥当区处;待赵淳巡按到期,差新巡按去,务必彻查此案!不唯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要以此为典范,把整饬吏治之事,引向深切!”
“明日即起稿!”高拱点头道,又叮嘱道,“题覆赵淳的弹章,要拿捏好。”说完,思忖半晌,一扬手,“还是我亲身来写吧!”待魏学曾、穆文熙退出,高拱提笔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