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为何?”吕调阳不解。
在病榻上躺了一个月,病却不见好。胸闷、头晕,浑身乏力,昂首的力量都没有了。张氏见状,只得悄悄叮嘱家人,预备后事。
朱希孝、葛守礼端坐着,微闭双目,一语不发。
“不可!”张居正决然道,“罚俸半年!”
张居正打断他:“事体是如许的:王大臣者,佣奴诡名,南直隶武进人,以飘荡入都,与一小竖交昵,窃其牌帽,突入禁门。”他昂首问王之诰,“此何罪?”又自答,“阑入宫禁罪嘛!”
“王大臣闯宫案,转刑部审勘。”张居正道。
东厂理刑官白一清一脸惊骇地对本厂所差二问官道:“喔呀老天爷啊!天意如此,你们不怕?高新郑是顾命元老,与此事何干,硬要诬他!我辈皆有身家后代,他日能免诛夷之祸?二公受冯公公厚恩,当进一忠告为是!”
过了约莫两刻钟,雨住风息,气候稍开畅,冯保站起来,躬身请朱希孝和葛守礼出祠堂,进大厅。
皇上忽闪着眼睛,看着冯保,冯保低头不敢回嘴,只得道:“万岁爷放心,老奴定然把此案审勘明白。”
“哦,明白。借以威众,使不敢再有言者。”吕调阳低声嘀咕道。
斯须,披枷带锁的王大臣被校尉带到大厅。按制,厂卫问事,必先加刑。因而,行刑校尉先将王大臣打十五大板。
“是啊冯家,”秉笔寺人张宏拥戴道,“说高阁老差人行刺,天下人谁也不会信,千万不成以此兴大狱啊!”
二问官浑身颤抖着,不敢出一言。
腐败节这天,高拱叮嘱房尧第:“崇楼,你备好笔墨纸砚。”
冯保既羞且怒,又无可何如,只得点头。回到宫里,他把张大受叫进直房,“啪啪”扇了两个耳光,骂道:“狗东西,这点小事都办倒霉落,差一点让老子下不来台!”
“可,事前都对外漫衍是高新郑和陈洪主使……”王之诰支吾着。
高拱道:“我恐不久于人间。我的委曲可到地府诉于先皇;可究竟本相不能不留给先人,我口述,你记下,藏好,有朝一日,让先人看看,晓得汗青本相到底是甚么。”
“喔呀!”王之诰惊叫道,“亲家,别难为我!”
张居正不等王之诰说完,“啪”地把筷子往书案上一拍:“他是何人,想说就说?!”
张居正也不起家,瓮声瓮气道:“速办,彻夜审毕,明日上奏,速了此事!”
公初闻此,必重惶恐。恐远,不详其颠末,特以奉闻。士大夫有欲知者,亦可略示其概,俾得安意无恐。
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惊天大案,就此告终。
王大臣不平气地说:“是你教小人说来,小人那里认得高阁老?”
“万岁爷爷!”俄然,年已七十余的掌钥寺人殷康跪奏道,“不要听他,那高阁老是个忠臣,他如何干这等事,他是臣下,行刺万岁爷对他有何益?必无此事,不要听他!”又转向冯保,“冯家,万岁爷爷年幼,你当干些功德扶助万岁爷爷,如何干这等事?那高胡子是朴重忠臣,受顾命的,谁不晓得那张蛮子夺他辅弼,故要杀他灭口。你我是内官,又不做他辅弼,你只替张蛮子着力为何?你多少了此事,我辈内官必定受祸,不知死多少哩。使不的,使不的啊!”
张居正一皱眉:“既然交刑部一家审,申明不是甚么大案。”
出了乾清宫,冯保忙差陈应凤前去内阁,向张居正请教。
“不处罚他,恐科道觉得谁都可随便上本!”张居正恨恨然道。
冯保忙问:“快说,是谁主使你来?”
高拱虽思疑此案乃冯保与张居正暗害锻造,却又不肯信赖。待得知张居正四周解释,高拱方不得不信赖了。他一时接管不了。暗害夺他辅弼之位,当然让高拱耿耿于怀,但他渐渐也想开了,辅弼之位乃公器,张居正急不成耐要展布经济,夺了就夺了吧,毕竟他有报国之志,治国之才;但既然已然夺了辅弼之位,因何要锻造假案,族灭多年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