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俺答汗伸出拇指道,“你去请鲍崇德验尸,免得说不清楚!”
当晚,赵全奉召进了大帐,刚要见礼,几名亲兵一拥而上,把他紧紧抱住,不由分辩,捆了起来。
“打儿汗首级哥见到了把汉那吉。”俺答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觉得天朝必杀他无疑,还真没杀!”
“禀军门,俺答说我有诈,率雄师杀奔云石堡而来!”探马禀报导。
“把汉那吉批示使,非天朝弃你,因你祖父祖母日夜思念你,执送赵全等来献,乞与你相见。故才送你去见你的祖父母。”方逢时安慰道,“你此番归去,便可表里通好,大无益于万民。这也算是你对朝廷的报效吧!何况一旦修好,今后随时能够再来。请你记着本院的话,只要你不忘朝廷,朝廷决不会负你!”
夜不收、尖儿手探得动静,缓慢地向总督行辕禀报。
“大成台吉,快了,快见到伊克哈屯了!”阿力哥道,“咱在云石堡等着,待朝廷下了旨,就出关。”
“恰台吉说的对!”五奴柱拥戴道,“细作谍报,都城里有游行的,有上本的,闹腾的欢着嘞!估摸着是要忏悔了。”
阿力哥劝了半天,还是未说动把汉那吉,只得对康纶道:“既如此,不如让大成台吉面见太师,太师的话,或许大成台吉会听。”
“薛禅,对不住了。本汗老了,不想再打打杀杀的了,能够与天朝达成战役,对两家都好。只能委曲你了!”说完,号令道,“押走!”
“谁说不是嘞!”俺答汗把牛角杯一扔,蓦地起家,“我六十多了,此次机遇错畴昔,还真就再没机遇了!”他向外喊了声,“传恰台吉、五奴柱来见!”
方逢时闻报,叮咛传见。把汉那吉按武官参谒巡抚礼,膜拜拜见,哀告道:“我已是天朝之臣,天朝何忍弃我?”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啊?!”王崇古不由惊叫了一声。他明白,战和在此一举,不能稍有闪失。千钧一发,不容他几次考虑,只一盏茶工夫,王崇古就在白虎堂连传令:“传檄三镇总兵严阵以待!持令牌赶往平虏卫,命守备阎振,遣嫡子阎国囿,弟阎伟、阎伊,速往俺答营中为人质,知会俺答,不成背盟,俟朝廷诏旨一下,即送把汉那吉出关!”
王崇古正在节堂内焦炙地踱步。姚继可弹劾方逢时,又牵涉到他及诸将领,顿时令战役阴翳甫散的宣大上空,又飘起了一层浓浓的火药味。幸亏有高拱在内强势反对了夺职方逢时的发起,庇护了宣大文武官员,总算躲过了一劫。但王崇古明白,这件事本身就证明,反对纳降的力量很强大,而后每走一步,都面对严峻应战。
“汗爷,是不是拿赵全?”恰台吉一进帐,就镇静地问。
“汗,朝廷不杀把汉那吉,还让他做了官,这但是天朝的皇高低的旨呀!”三娘子劝道,“这不明摆着的吗,朝廷不想兵戈,想两家和好呢!”
“汗爷,这是为何?”赵全仿佛早有预感,他没有挣扎,只是痛心。他抬头看着俺答汗,安静地说,“汗爷,小的事奉汗爷多年,曾替汗爷掠地攻城,使汗爷大得志,又每以衣服饮食器用珍奇之物,常常供奉。我孝敬汗爷可谓至矣!乃今为一个孩子,将我捆绑而卖,不如蒿草?”
俺答汗一拍胸脯:“三五日内,必能见到!”
“喔!”俺答汗恍然大悟似的,畅怀大笑,“喔哈哈哈,我的小黄鹂,百灵鸟,你这句话点醒我嘞!”
这几天,密使来回,还价还价,宣大督抚提出,俺答汗执献赵全等叛人后,即向朝廷奏请归还把汉那吉并代为求贡;奏本送出的同时,俺答汗撤兵。可俺答汗有些迟疑:“三娘子,这些年,杀汉人杀得太多了,仇结得太深了。混进都城的细作谍报说,朝廷满是反对两家媾和的人,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公候,扬言要杀卖民贼!谁敢主和?我把赵全送给他,撤了军,他上道奏本,朝廷若不批,我岂不是啥也没捞到?下一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