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鸿胪寺赞礼官一声高唱,世人行三叩礼。
“兹事体大,高先生可有奏本?”皇上问。
“臣这就归去写本。”高拱答。听了侯必登的一番陈词后,高拱夜不能寐,苦思冥想以制肃贪之道。用人废除资格,是他想到的第一步,遂亟不成待地奏于皇上。皇上龙颜大悦,道:“官员升迁不看出身,只看政绩,当著为令!”
高拱沉吟半晌,道:“虽定才力不及,但当从重降调!”
葛守礼一愣,不悦道:“难怪宦海皆不喜!就你这句话,便把广东宦海都获咎了。莫非广东宦海皆赃官,就你候知府一人独廉?”
高拱暴露对劲的神情,浑身倦怠也一扫而去,散朝即直奔内阁朝房,把《议处科目人才以兴治道疏》写毕,又给同年陈豫野回书:
“哼哼!”高拱瞪着眼说,“江西的藩库,库官都是你的亲信,你与他们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还没有戏虐够吗?钱哪来的?剥削库银还是拿你的俸禄?”
霸道行内心“格登”一声,顿时就明白了,他私行回家会王世贞的事,被延访到了。这虽大干禁条,但往者没人当回事,遇见高拱这个煞星,事事叫真儿,真按禁条衡人!霸道行觑了高拱一眼,暴露讨厌的神情,萧洒道:“家父年已耄耋,下吏正要奏请致仕奉侍,请成全。”
“其因有三。”侯必登胸有成竹地说,“其一,人谓广东为瘴海之乡,劣视其地。进士出身者寥寥无几,贬谪者占多数。贬谪者不必说,即便是举人,出息安在?州县府的官员,因自知宦途有望,多甘心于自弃,遂以捞钱为首务。”
“高先生有何事要奏,无妨讲来。”皇上利落地说。
“台长,此番大计,成果公布,迄未闻有物议。”高拱固然一脸怠倦,却按捺不住镇静,对劲地对葛守礼道。
侯必登俄然哽咽道:“朝廷有廉能之臣在朝,国之大幸!必登总算看到了一丝但愿!”
“看来,靠拿下几个赃官,也不能除此贪墨之弊。而不除贪墨之弊,何故望治?”高拱如有所思又忧心忡忡地说。他挺直身子,对侯必登道,“还是要改制!这是朝廷的事,本日不议了。懋举,越是赃官多,廉臣越是宝贵!况廉而有能,公廉有为乎?只要百姓推戴,朝廷为你撑腰!”
鸿胪寺赞礼官又展开一份圣旨,读道:“各朝觐官以领敕日为始,约限三日,倶要出京到差,免妨职业。其被斥之官,除按问追赃者外,各自放心散归自省!钦此!”这是高拱特地为皇上草拟的,历次大计所未有者。
“呵呵,你真成!”高拱冷冷一笑,“驿丞的髯毛被你拔去几根?”
曹大埜听到传声,严峻得双腿微微颤抖,不晓得是如何走进后堂的。幸亏按例要跪参,跪在地上,才死力按捺住颤抖。礼毕,退了两步,在考官劈面的椅子上坐下,挺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