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居正把话说完,高拱脸上暴露不耐烦的神情,向外一摆手,表示他出去。张居正内心一沉,暗忖:玄翁未免太自大、太刚强了!如许想着,摇了点头,微微感喟一声,“蹬蹬”出了高拱的朝房。
阁议散后,高拱没有去吏部,而是回到朝房,一手背后,一手捻须,低头绕床,走了一圈又一圈。
“啊?!”吴兑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并从之?!”
高拱蓦地停下脚步,抚掌道:“喔呀,得计矣!”他顾不上张四维,疾步出了内间,大声唤道,“来人!”承差回声而来,高拱叮咛,“速到兵部,召职方司郎中吴兑来见!”回身问张四维,“子维何事?”
高拱晓得,此疏若票拟兵部题覆,则兵部必以从其请报来;但不批兵部题覆,他一时又未有对策,只得说:“此本先放一放,容我熟计之。”
过了约莫一刻钟工夫,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四维求见,可在朝房外唤了几声,却不见回应。他探头往里走,见书案上放着食盒,却不见人影,模糊约约听到里间有靴子收回的“橐槖”声,便壮着胆往里走,一眼瞥见高拱绕床转圈,骇怪地问:“玄翁因何环床走?”
吴兑见礼告别,高拱又追出去,把给阮文中的书牍递畴昔:“此函,兵部速差人,日夜兼程送往贵阳!”又叮嘱道,“兵部题覆,内阁拟旨,内里批红,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一旦批红,可四周漫衍朝廷差勘官去贵州的动静,让安国亨早日晓得此事。”说罢,回身走到书案前,翻开食盒:“这会儿方知饿了。”
“都记下了,请玄翁放心”张四维说,随即又复述了一遍。
高拱沉吟不语。张居正还想再进言,见高拱不竭变更坐姿,神情烦躁,只得打住。
“无妨差刑科给事中舒化去。”张四维建言道。
“师相!”跟着一声唤,兵部职方司郎中吴兑风风火火出去了。高拱没有回应,用力一顿笔,自语道:“好嘞!”这才搁笔,叫着吴兑的字说,“君泽,有要事相嘱。”张四维忙起家躲避,高拱摆摆手,“子维不必躲避,听听此计如何。”
“如何说?”一向苦思对策的赵贞吉昂首问。
“喔?”高拱这才悟出内阁氛围奇特的启事地点,预感到景象不妙,来不及细看,径直翻到末端处,竟是要求朝廷集结西南诸省雄师征剿水西的!既活力又难堪,一时不知说甚么好,神情慌乱地又重新到尾细读奏本、
赵贞吉一捋髯毛:“新郑,这事是你主张的,你直说,该如何办!”
“恰是!是以勘官也不必吃紧解缆,先把信号通报到就好。”高拱对劲地说。说着,夹菜用饭,边吃边对坐在劈面的张四维道,“子维,今之极边处所,其险要地点,莫过宣大。宣大不备,则虏贼略无停滞而抵边关;边关失严,则长驱直捣有不忍言者!是以特调令舅担此重担。我事情太多,此后有事要你与令舅通报。”新任宣大总督王崇古是张四维的母舅,高拱遂有此说。
“喔,是子维?”高拱昂首道,“思贵州阮文中奏本耳!”却未立足,也不管张四维是否知情,边走边念叨着,“欲从之,则非计;欲不从,则失威。”
张四维“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了,知定然是阮文中上本要求征剿,高拱不觉得然,却又苦于无对策,遂道:“无妨再差人去。”
“呵呵,玄翁,果不足地?”张居正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笑着建言道,“朝廷对安酋广大如此,实属罕见,此酋仍然故我,不出而受理,无异于向朝廷请愿啊玄翁!”
“玄翁计高!”张四维赞叹道,“遣勘官乃是为安国亨壮胆的,目标是让他主动出来受理,一旦他主动出来,事体也就明朗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