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府城安阳,赵王府
赵王松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换衣吧。”
余知府内心是万马奔腾,这阉竖出声帮手向沈瑞示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捐款粮,是真要投奔沈瑞了?还是看沈抄家来势汹汹暂避锋芒?!这也干系到很多事以后的布局……
但这口气一泄,就很难再提起气来掰扯查抄临漳王府之事。
“沈大人在山东广建书院医馆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知大人此来河南,是否也会多建书院、医馆?”世子忽问。
知府余潘一向悄悄缩在椅子里作沉痾状,此时偷眼去看廖镗,心下暗骂,这该死的阉竖收了恁多礼,却调头向沈瑞摇尾了!哼,沈抄家必是要除尽刘党的,且看这阉竖甚么了局!
当初是刘瑾提出的清丈河南,廖镗作为刘党急前锋已是在开封府撺掇这事好久了。
赵王听得连连点头,立时跟着说道:“大善!赵府宗学也当如此。”
赵王世子更是立即厉声喝道:“廖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幸亏他的宝贝儿子及时开腔帮手了,世子道:“沈大人放心,王府多少还是有些余粮的,几处王庄或多或少也能调粮过来,我父王也会修书与赵属各藩府,令多捐米粮造福处所。”
赵王听得“奉旨”便脑筋嗡嗡响,何如素无急智,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岔开才是。
“私设关卡、捏造关防印信,皆有什物为证。依大明律,亦是极刑处斩。”沈瑞道,“世子放心,下官岂敢‘妄判’宗室,一应卷宗证物皆已递回京师,由皇上圣裁。”
沈瑞似浑然不觉,兀自道:“一是赵属藩府事,王爷虽也束缚诸府,但如世子所言,王爷最是宅心仁厚,不免受人蒙。下官在查临漳案时,也有触及汤阴等国,少不得要再清查一番了,特来禀明王爷。”
余知府只能堆起满脸笑容来,沙哑着嗓子连道恰是,倒也说得上是那里的粥棚,显见来前做过功课。
宗藩内部排挤争北斗为频繁,并且更加残暴,赵王朱祐棌先前还不是差点被亲爹朱见灂整死,而此中哪能少得了临漳、汤阴、平乡等诸郡王掺杂。
世子似对廖镗讨厌之极,只瞪了他一眼,仍冲沈瑞道:“谋逆这等重罪,当由朝廷鉴定,不是你等几张那里找来的山匪流民供词厮混畴昔便可作数的!”
他话音刚落,沈瑞立即跟上一句“王爷深明大义”,语气可比刚才赞廖镗诚心多了。
此言一出,诸人面上都丢脸起来。
世子冷冷截口道:“河南诸国中,我父王既不是年最父老,因为不是辈分最高者,这个榜样,赵府不敢领。”
世子气得七窍生烟,心下痛骂阉竖无耻,明显是刮地三尺,两句话便装点成天下第一大善人了!
少年的眸子清澈透亮,特别说到书院时,更是眼中光彩大盛。
他如许的诚恳人是不图将来有啥的,但也一样不肯获咎一个将来有能够一步登天的人嘛,是以别说粮草,就是川资,也是奉上了些的。
而火线又慢悠悠道:“另一桩事关王庄。王爷也知,皇上已下旨在河南清丈田亩,不日将在府城清丈各家田亩,当然,也包含王府各处王庄,还需府上共同。此前在临漳审案时,发明有很多隐田以及歹意投献,皆遵循国法充公或退复原主,此番若府城若也有,则也需照国法而行。特此禀明王爷。”
只是,他们左一个深明大义右一个遵循国法,他又如何还能开口说不可?!
只是碰到现下这类关乎全部藩国存亡的大事时,自还是要赵王做主的。
世子仿佛想通了甚么,抬开端来冲父亲应了一声,转而竟慎重的向沈瑞拱手为礼,当真道:“承蒙沈大人抬爱,厚煜情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