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贺师爷,临时信我一次,就算不成,也不过华侈了笔墨罢了。”
林延潮笑着道:“许先生曾对我说过,县尊乃是张阁老的弟子,与恩师不是外人。”
沈师爷急道:“小友,你这不是消遣我吗?”
“大家自扫门前雪,休管别人瓦上霜!那既是府台衙门撑腰,县尊老爷又为找提学道衙门呢?府台衙门也不会卖提学道衙门的面子啊。”
贺师爷将手背往手里一拍,苦着脸道:“这可费事了。”
“晚生不知。”林延潮很坦白的答复。
这甚么馊主张啊,本身教员胡提学答允了才有鬼。胡提学向抚台递话,抚台大人以巡抚之威压布政司司,当然达成了目标。但提学道衙门,不就开罪府台衙门了吗?一贯珍惜羽毛,只想在一任捞完名誉就走的胡提学,如何会干这粉碎调和的事。
贺师爷咳嗽一声,这衙役见有林延潮在会心过来,在贺师爷耳边说了几句。
贺师爷笑着道:“我与小友你一见仍旧,有几句梯己话想与你说说。”
沈师爷见林延潮如此有信心,不由满脸迷惑地接过信来一看,但见上面写道:“昔惠王乃小国之诸侯,犹能移河内之民,以就河东之粟,今皇上为天下之共主,岂忍闭闽县之粜,以乘侯官之饥。莫非欺天子幼年,欲裂土封侯乎?”
“是。”衙役当下仓促拜别。
沈师爷心底倒是不觉得然,板起脸来道:“少年人可不要胡吹大气哦。你难不成你以为本身是抚台大人吗?一县令尹还要卖你的面子?”
这么快就一见仍旧,还梯己话。林延潮也只能道:“谢贺师爷信赖,门生洗耳恭听。”
见贺师爷满脸忧容的模样,林延潮起家道:“贺师爷,没甚么事,晚生先告别了。”
“贺师爷,另有甚么叮咛?”
庆隆五年的会试主考,不恰是当朝首辅张居正张太岳吗?换做其他科的会试主考官,林延潮不必然记得。唯独张居正这实在是太有印象了,因为张居正明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弟枪弹劾的座主。
沈师爷看毕手拿着信纸不住颤抖,蓦地之间拍桌而起赞道:“小兄弟,真乃天下奇才!”
沈师爷道:“到了这一步,当然只要开仓救赈了。但是侯官的粮不敷啊,就算常丰仓里存粮,也不敷百姓几日之食的。本来东翁是想向闽县知县借粮的,闽县一常丰仓,三预备仓,存粮绰绰不足。东翁本待先借一批,秋粮入库以后,再补给他们。但闽县知县就是不肯。”
林延潮打量四周,想来这就是县官待客的花厅,不久当即有仙颜丫环给林延潮端上了茶。
贺师爷脸上尽是忧容道:“这你叫我有甚么体例?先叫人打发还去。”
林延潮正筹办起家告别。
“抱愧,抱愧,陪东翁措置公事,怠慢了高朋。”
林延潮拱手道:“沈师爷,不敢当,我也不过是为乡里百姓,作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林延潮挥就后道:“此信交给闽县知县一看,其必定答允借粮给周知县。”
看到信,贺师爷收敛起笑容,吐了口吐沫,谙练地将信纸拆开读了起来。
林延潮端起茶盅一喝,嗯,这味道竟比提学道衙门的还好,今后大碗茶能够丢了。这么好的茶才品了一口,门外就听到一口隧道的绍兴话。
县衙里最不缺的就是现成笔墨,沈师爷皱了皱眉,当下命人奉上笔墨来。
“好,今后就有劳小友了。”
至于胡提学,林延潮也猜得一二,张居恰是湖广江陵人,胡提学是湖广崇阳人,二人也算有乡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