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苏默自曝其短，心中不但没有轻视之意，反倒有种同是沦落人的感受，看向苏默的目光，不觉中便多出了几分靠近之意。
本日凡是能到这二楼上坐的，尽都是有些身份的，天然不会少了这份礼数。
“是啊是啊，这说话说一半的，焉有是理！”
“不错不错，便只苏公子能建议此次文会，便可见好学之心开诚之意，大善！”
世人又楞，目光苍茫。倒不是不明白论语是甚么，而是完整弄不明白苏默要表达甚么意义。唯有个别人脸上如有所悟，蹙眉凝神。
苏默这番感激四海楼的言词，当然如老管家所言，看上去有陈腐的虚礼之嫌，但若换个角度，何尝不是办事邃密、练达情面的表示。
大明儒家为尊，礼节之道早已深切骨髓。苏默上来便先见礼，深合端方，让先前一些本来觉得茶博士乃是卑贱下业，怕是不通礼数大道的人，此时也是不由的悄悄点头。
赵奉至眼睛微眯，看了老管家一眼，微微摇点头并未多言，只是目光中看望的意味又更多了几分。
光荣之余，心中对台上那位苏公子这份感激，的确就不消提了。向日里在人眼中都是卑贱身份，动辄被人喝骂，何曾有过本日这般礼遇？
世人一愣，都不由的面面相觑。苏默正色道：“何谓道？众所周知，贤人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教人明事以知理，教士知法以治天下，教天下明端方通次序以安社稷。此，便为道！那，何为论语？”
别人不晓得，他亲身迎人出去倒是看的清楚，本日里来的人中，不但有很多文人名流，更有几个衙门里的书办清客。这些人或许本身职务不高，但倒是实实在在能对上层施加影响的。若能在其面前混个脸熟，对自家的好处不成估计。
问圣！这是问圣啊！
可现在苏默这番话出口，顿时让贰心中不悦起来。他本是个朴直廉洁的性子，特别对于学问，更是有种尊崇朝拜的意味。
这句话一出，楼中世人顿时便是一震，无不脸露骇然之色。
在贰心中，诗书学问是高贵无上的，苏默现在却假借学问言商事，这让他有种被轻渎的感受。
“……前些光阴，小子妄为，大胆以小技肴客，幸得薄名，心实喜之。诸位前辈或许晓得，小子幼曾进学，何照实在愚鲁，累考不中，家父为此愁白了头发，叹为朽木。”
世人一静，随即轰的一声又再噪杂起来。鄙夷的、嗤笑的、不屑的、起哄的不一而足。这较着是**裸的倾销嘛，却搞得云山雾罩、高深莫测的。
且不说孙四海和一干四海楼堂倌们的心机，现在在楼上角落处的一张案桌旁，一身浅显文人打扮的赵奉至正抚着茶盏，颇是诧异的悄悄打量着台上的苏默。
没想到本身这里还没找到机遇，苏公子这里倒是如此慎重的把本身推了出来，另有甚么比这更好的成果？本觉得这位苏公子只是才高思巧，却未料做人竟也是如此剔透通达，真真令人好生佩服。
苏默在台上挥洒自如，现场互动搞的有声有色，天然想不到已经成了要被挽救的工具。
“哈哈，苏小郎谬赞了，实在是谬赞了，我辈读书人，当如是也。”
孙四海笑眯眯的悄悄退到前面，中间苏宏悄悄的长吸一口气，强抑着心中的忐忑在台下一张案桌坐下，两眼严峻的盯着台上淡然安静的儿子，耳朵倒是用力竖着，窥听四周的动静。
赵奉至也隐有所悟，只是一时不敢肯定，眯眼凝睇着台上的苏默，想来这苏默不会问出如此浅近的题目，应当是有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