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忠摇了点头,俄然狠恶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
土文秀肃声领命,回身而去,可走了几步俄然又转了返来,苦笑道:“哱爷,张惟忠的脑袋割……不割?”
“我就要死了,看在咱俩昔日情分,给我留个全尸成不?传闻身后尸首不全,下辈子投胎也不是个囫囵人……”
哱拜怔怔看着咽了气的张惟忠,半晌没有说话。
哱云悄悄笑了一声,哱承恩狠狠的抬起眼盯着他,却见哱云眼底尽是浓浓的讽刺,哱承恩的眼睛已经红了。
张惟忠仿佛到现在才醒过神来,微愕一下,神采变得惨白,缓缓蹲下身子,清算起散落一地的笔墨,可惜砚台已碎。
本来镇静之极的许朝,在听到小王爷三个字时,俄然内心冰冷一片。
半晌后昂首起来,苦笑道:“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能说不可么?”
这玩的投命状么?
文房四宝叮叮铛铛洒了一地。
这个平时在他的面前只会唯唯诺诺的张大人,竟然敢对自已说不?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张惟忠瞪着眼看着那纸,神情专注,好象上边开了一朵花。
不怪土文秀难堪,方才二人那一番互动,哱拜对这位昔日老友眷顾之意长眼的人都看得见,更何况张惟忠临死之前也求过哱拜,要求留一个全尸。
话没说完,声音渐杳,头已经沉重的垂下。
“我们了解多年,你是蒙人,初来时没少受我们的欺负白眼,论杀场建功,我确切不如你,实在我这个总兵的位子早就该你做了。”
哱承恩看着他比比划划多时,一张白纸还是只是一张白纸。
一旁的哱承恩见他口出不逊,早就按捺不住,上前就是一脚,“你才是个祸害,再敢乱咬乱叫,老子剁了你喂狗。”
恼羞成怒的哱承恩感觉不解气,正要追上去再给这个不知死活不识汲引的老东西几下,俄然厅中响起一片低嘶的抽气声。
哱拜大踏步已向他走了过来,哱承恩也能感受现在恶狠狠盯着自已的这小我,就象是来自草原上狼王,正在自已的领地上向勇于应战自已权威的成狼既将策动打击。
张惟忠和其他几名官员早就骇得呆了,目光板滞,尽是绝望之色。
刘东旸打雷一样应了一声,大踏步回身出去了。
神采垂垂变得乌青的哱拜的手已经握了起来。
就算打不下一片天,起码也可做个宁夏王!哱拜呼吸已经变得短促起来。
奏章?这句话一出口,不但张惟忠,就连哱拜和哱承恩笑人都瞪起了眸子子,都到了这个境地了,写奏章做甚么用呢?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了临了,我有一句话和你讲,你听是不听?”
哱拜死死的盯着他,眼底的光说不出的庞大,“你说……”
看到贰心口处插着那枚锋利锋锐的砚台碎片,哱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晓得,宁夏城里大家可杀,但是我独一不肯亲手杀的人就是你。”
对于哱承恩吃人一样的歹意,哱云仿佛未觉,躬身朗声道:“谨遵寄父钧命,定当尽力以赴,以竞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