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殿角执拂服侍的王安眼尖,一看扫到一个小寺人从后边仓促赶了出来,圆乎乎的一张胖脸上尽是汗珠,神情非常惶急,却不敢迈步闯殿,将身子躲在金龙柱子后,对着王安挤眉弄眼作色表示。
“忠臣一定是能臣,赃官也一定不是能臣,朝廷中不乏对本身和别人都要求刻薄的清官,但是若说是清官便能治国,末免失于公允。”
这话说的刺耳,听得诛心,沈一贯憋的一肚子的火顿时就发作,正筹办反唇相讥,却不料朱常洛俄然放下了脸,一向挂在嘴角的那丝如有若无的笑容变得冷诮,声音如同浸了水的冰:“二位大人多虑了,也太心急。”
二人抬开端狠狠的瞪了一眼,从对方眼底竟然都看出一种奇特之极的狠意,就象一股暖流从相互天灵盖直灌而入,一起冻骨砭肌,仿佛连血肉骨头都能冻成一团,所谓存亡仇家,不共戴天也不过如此,更别说各自心底掀风起浪,各有算计,却已都是不敷觉得外人道的苦衷。
“妖书一案尚末闭幕,刑部尚书一职不成空缺……”朱常洛明朗的声音在太和殿中回荡,沈一贯和沈鲤两人眼全都放出光了,想六部尚书之位多么首要,吏、户、礼、兵、刑、工,各有轻重,各有合作,刑部固然名列第五,但是谁都晓得,除了吏、户二部,刑部实际排名稳在前三。
……可惜开弓没有转头箭,世上没有悔怨药,晓得事已不成违的沈一贯叹了口气,“臣启殿下,萧财主怠忽职守,以机谋私,老臣恳请殿下将他免除,另择贤达。”
群臣一阵大哗,面对众臣非常目光,李三才嘴巴张了几张,内心悄悄叫苦,自已是上了奏疏没错,但是自已没保王述古当刑部尚书啊……太子这一说,让李三才感觉百口莫辩,不但沈一贯和沈鲤将核阅的目光投了过来,就连顾宪成和叶向高的脸都已经变了色彩。
李如松回过甚瞪了他一眼,“悄声!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安生的看着罢。”
沈一贯动机转得快,上前一步急声道:“殿下,王述古不过戋戋一六品主事,担不得刑部尚书一职,臣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群臣当中再也忍不住,再度响起一片哗然群情。
沈一贯较着颤抖了一下,“殿下圣明。”
收转意神的朱常洛放眼案上一堆折子,顺手翻了一下,果不其然尽是弹劾萧财主秉公舞弊的奏疏,此中以大理寺和都察院闹得最凶,不必说这是沈鲤一系打的翻身仗了,公然是趁你病,要你命。淡定的将奏疏一本一本的看完,伸手招过沈一贯,指着面前那一堆奏疏:“萧财主一事,阁老感觉如何措置得当?”
“要说一个萧财主留着也不关甚么事,只怕于阁老一世清名有碍,为国为已,还是请阁老重新再考虑可好?”
可惜朱常洛完整没有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遇,声音不疾不徐道:“王述古朴直不阿,有左佥都御史李大人保荐奏疏赞他铁骨铮然,不媚权上,倒是值得嘉奖。”
申时行说的语重心长,细思细想一番后的朱常洛摇了点头,对于以仁治国这一点没有完整认同:“阁老说的极是,人之初性是善还是恶,连贤人都说不清,但是有一点,人道本能趋利避害倒是亘古稳定,若依常洛看来唯以法治民,奖惩清楚,才气定分止争,公众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