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纵横杀场,对于杀气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面前的叶赫如同一把出鞘利剑,孤直矗立,锋利无匹,且模糊然已有了一代宗师风采。叶赫固然可怖但在李成梁眼中,杀气毕露的叶赫远不及面前这个朱常洛的奥秘莫测让他警戒。
要说先前一条贪墨之说,李成梁尚可抵赖。但是后边这条实打实是僣越,辩无可辩。他阿谁李三多的名字就是从建了这个宅子后传出来的,现在竟然成了自已开罪的铁证。
范程秀是跟在李成梁身边十几年的老谋士,自从屡考不中入了李府做了幕僚,对于这个自已跟了半辈子的宁远伯、辽东大总兵李成梁,范程秀从最早自发得体味,到最后越来也看不懂,此中差异之大,常令老范蹉叹不已。
李成梁驻兵围困的赫济格城离广宁并不算远,自从接到九夫人的飞鸽传书,他当即日夜兼程赶了返来。进府第一件事,甚么都没有干,拿着九夫人递过来的玉佩就进了书房。
先扭头躲过李成梁差点喷到脸上的口水,朱常洛淡定的笑了笑,伸手掸了掸衣服的灰尘,“宁做承平人,不做乱世狗。老将军几十年戌边卫国,关东百姓幸有老将军,得以安居乐业。大明幸有老将军,得以边防靖安。老将军功劳环球皆知,这不是谁说说就能勾消的。”
朱常洛瞪了叶赫一眼,见对方气哼哼的转过甚装看不到,朱常洛无法笑笑,“我兄长从小深山学艺,不通礼节,伯爷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才好。”
“老将军为国尽忠,不必多礼。”一老一小分主次落座。如果有人在此,必然会感觉现场景象很搞笑,这老的太老,小的太小,可恰好老的还得向小的低头。
李成梁皱着眉着盯动手上这块玉佩老半天了。玉是绝顶的羊脂白玉,通体凝脂,触手生温,做潜龙回环之形,他的目光停在龙首下三寸之处不动,那边以篆字刻了一个络字。
“老将军功绩盖世,当朝当中只要戚将军不分轩至。”提起戚继光,李成梁微不成查的脸上变了变色,鼻子轻哼了一声,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二人同殿为臣,又同是军功彪炳军功赫赫的大将,但是戚继光的官声就比自已要好了很多,这点不免让李成梁耿耿于怀。
遵循本来的汗青,李成梁在万历十九年就是因为这几条大罪被参贬官的,一向到二十九年在王锡爵的保举下再掌辽东军权。朱常洛提早说出这些,就是给这位老狐狸提个醒,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才不通礼节,你百口都不通礼节,叶赫更加奋怒。
“老臣敢问小殿下,先前那句话意有何指?老臣在这辽东为国尽忠几十年,一片忠心为国,何如总有小人无事生非,诽谤忠良!”说到最后语气渐重,辽东大总兵杀气腾腾,普通人早被吓趴下了,可惜他赶上的朱常洛。
“依门生来看,天下敢用龙者非皇室莫属。听九夫人所说,持此玉者乃是一个少年,又有络字为证。当今圣上龙裔未几,二皇子长年卧病,三皇子尚在幼龄,依此推断,莫非来到我们广宁是大皇子不成?”范程秀擦了把汗,一边思考一边将心中推断说了出来。
朱常洛是在房中会晤李成梁的,在他拿出龙形玉佩的时候,明天这一见已在他的算计当中。
此时房内喧闹非常,大夏季李成梁汗如雨下,反观朱常洛度量暖炉,落拓安闲之余困意高文,不由得悄悄抱怨叶赫,都是这个家伙,每天心急火燎的转来转去不安生,搅得自已觉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