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远见他一脸担忧,心中不由又是一番动容。
“能。”
胡宗宪仍然非常安静,“莫要做小女子态,你觉得我是救你吗?朝务、政务、军务,被宦海合误已非一时,我自问不洁净,没有严师的大力互助,更不会坐到这个位置,将来何种苦果,都是应当。但你,俞大猷,赵云安,你们这些人,都是实心为国的,你们若被连累,是朝廷的丧失,是百姓的丧失,千秋万代以后,我身上恐怕也要背上一层残害忠良的骂名。我以后,抗倭仍要有人秉承,保家卫国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肩膀上了。不管为我,为朝廷,还是为你们本身,这些事都没有筹议的余地。”
他穿越而来,对这个家的归属感并未几,但许是前身的影象影响,以及这个朝代的礼节品德束缚,他必须将孝道尽全。更何况,内里就是胡宗宪、戚继光和俞大猷,哪怕是装模样,也得装得像些。
“我都记下了。”
胡宗宪指着此中两个木凳道:“也忙那么半天了,你俩坐下吧。”是对俞大猷和戚继光说的。
“好好好。”邓氏赶紧应下。
胡宗宪:“从那三首青词来看,心学或理学明显都分歧适你,若我猜的没错,你应当更喜好王禅老祖的纵横实际吧?”
两人的对话,就像了解已久的老友,并未有任何疏离和陌生。
三十余岁的戚继光,与胡部堂那将入暮年的状况完整分歧,英姿勃发,朗朗而阔,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意气风发,又不失成熟慎重,也兼具着文人骚客的儒雅之气。
于可远深深地望着这位封疆大吏,这时完整发乎内心地跪了下去,磕了个头,“草民于可远,拜见部堂。”
“占鳌。”胡宗宪明显也是熟谙俞占鳌的,喊了他一声,“搬来三个木凳,放到我身边。”
俞大猷很不满地拍了拍于可远的肩膀,“客气甚么?我们都住你家了,你还在这见外,在疆场上打打杀杀都够累的了,下了疆场,可别给我搞些花里胡哨的嗷,看不惯!”
于可远无法一笑,将衣袖抽出来,摆正身姿,朝着邓氏跪了下去,“孩儿多日未归,不能全孝道,害阿母担忧,请阿母惩罚。”
胡宗宪:“以你的才情聪明,若能站对步队,将来步入宦海,必将平步青云。有句话,但愿你能服膺内心。”
刚进屋,邓氏一把扯住于可远的衣袖,冲动和镇静之情溢于言表,“儿啊,我的儿啊,你到底做了甚么,连浙直总督都到咱家了?莫不是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
固然迫不及待,但这么多年都受过来了,也不差在一时半刻,邓氏想了想,满脸欣喜道,“我儿长大了,这事,你来办吧。”
俞大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对,最看不惯那些空会纸上谈兵的墨客了。我家那小兔崽子,另有你,都挺不错。”
俞大猷去掉围裙,从厨房轻步走了出来,高低扫视着于可远,手摁在嘴唇上,一副深思的模样,“真是看不懂,你才十四对吧?肚子里哪来那么多墨水呢?我儿这个春秋,要他读些书,的确像是害他一样。若非如此,我就这一个儿子,也不必将他带到疆场上了。”
畴昔雄豪如梦里,相逢且欲醉春晖。
“毕竟是李时珍开的。”听到胡宗宪病情好转,戚继光的表情也大好了。
于可远不无感慨道:“修本身易,修官身难,身处这个时势,我们都无可何如。”
俞大猷还没从胡宗宪方才的那番坦白中回过神来,听到胡宗宪喊他,怔愣了好一会,还是一脸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