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四十多岁，又胖又黑，胖得气喘，黑得发亮，穿绸着缎，很有大族翁的意义。
“我这张嘴挑人，实不相瞒，覃寺大家是不错，就是无趣些，以是……”
“抱愧，我不该说出来，重来：祝仆人……”
胡桂扬给本身倒满，“那我喝，仆人随便。这第三杯……”
胡桂扬将两间屋子检察一遍，屋内打扫得倒还洁净，中间有门相通，一个设床为寝室，一个摆桌为客堂。
胡桂扬踌躇几次，决定还是谨慎些好，转向来到皮明德的住处，那是一间独立的小屋，安插得不错，特别是有半桌酒菜，还没如何动筷。
仆人挪开手，“最后一杯？”
“嗯。”
胡桂扬心中只剩下一种“兴趣”：此人看模样真不晓得他的身份。
仆人踌躇半晌，还是走到桌前，“就一杯。皮六跟你改换房间？这个家伙，甚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胡桂扬笑道：“瞧你嘴上的油腥还没抹洁净哩，给我换好酒好菜，吃得欢畅，爷有犒赏。”
冷巷与一条繁华的胡同相连，内里店铺浩繁，行人如织，胡桂扬呆呆地站在街口，不知下一步该往那边去。
胡桂扬在车厢内听得风趣，几次想要插口，都找不到机遇，车夫说话太快，窜改话题更快，一句话上天，下一句话上天，底子不容别人插手。
车夫年纪不大，二十几岁，也笑道：“操琴需有知音，说话也得有合适的听者，‘小伙儿’对我来讲就是世上最好的听者，要论委曲，不是我而是它，每天干着活儿，还得听我唠叨。”
“那我就不客气了，万二哥。”
胡桂扬大笑一声，入坐吃喝，感慨道：“在权贵家里当仆人过得也这么舒畅，怪不得一个个眼高于顶，另有人抢着进府，啧啧。”
胡桂扬回身，只见一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仓促跑来，气喘吁吁地停下，“差点让你跑了，你要往哪去？”
车夫略一拱手，又甩起鞭子，“小伙儿，跑起来吧，让你的蹄子踩踏都城的大街冷巷，证明你是出身崇高的‘京骡’，宦官能掌重权，你……”
万通乃是万贵妃的一个弟弟，行二，在锦衣卫担负闲职，领俸不管事，胡桂扬固然没见过此人，但是传闻过，顿时道：“万大人是我的下属，还是我敬你。”
胡桂扬抢先一步出院，将门封闭，锁头恰好还挂在门上，因而顺手落锁。
“我？我不晓得，你是谁？”
“这个家伙……”仆人皱下眉，随即拱手笑道：“胡校尉随便，住哪都行，就是别出这个花圃，让别人看到不好。”
皮明德撇下嘴，“随你便。看到那边的小院没有？你住那边，东西都给你筹办好了，再有需求随时叫我，我就住在那边的屋子里，一定不时都在，你叫个一两声就行，别一向叫。”
胡桂扬住进的小院非常袖珍，院宽不过几步，被一口老井占有了将近一半，井口上以大石封堵，明显已经好久不消。
“我、我没说这是万家。”皮明德神采一变，回身要去。
“我问你哪个万家？”
“第三杯，祝万家世代昌隆，贵妃福寿康宁。”
起码他晓得这里必定不是浅显的万家，估计也不是财主万家，剩下的“两万”，一个是首辅，一个是皇亲，的确都很出人料想。
胡桂扬越走越慢，两次路太小门，却没人俄然走出来请他出来，眼看火线就是巷子绝顶，他有点猜疑，“接我的人在哪儿？”
“我赶车在城里绕来绕去，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不问你的姓名，你也不必问我，相互忘得干清干净，岂不甚好？”
他正吃得鼓起，忽听得内里脚步声响，有人排闼道：“皮六儿，客人接到了吧？好好接待，我不便利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