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书寓在城外的一个田庄里,阔别秦淮河青楼的喧哗,非常清净,有竹林草屋,亭台楼阁,此时恰是暮秋,各色菊花盛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非常风雅,书寓才开张,就有官员在这里办了赏菊诗会,菊花台那边觥筹交叉,笔墨飞舞,非常热烈。
毛骧:“你动心了吗?”
明月狼狈的逃回门外等待的肩舆,“起轿,回书寓。”
宋秀儿嘲笑道:“遵循你的说法,天下从良的女子只要重操旧业,自甘出错这条路可走了?借口,满是借口,你就是贪慕财帛,喜好游戏人间的糊口,装着楚楚不幸的模样给谁看?我又不是你的客人。”
徐妙仪只要出门便穿戴男装,她蹙眉说道:“明月,你曾经在韭山捐躯救我,九死平生才逃出来,我放你自在,帮你洗净铅华,重新开端,有恩报恩,都是应当的,并不希冀你回报甚么。你虽在淤泥中长大,但赋性不坏。明月,关掉书寓,重新开端吧。此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这张脸的难堪处。只要你情愿转头,我能够庇护你一辈子的。”
宋秀儿气吼吼的说道:“之前你身在青楼,被老鸨逼的身不由己倚门卖笑,你来我这里买胭脂水粉,我如何能够把买卖往外赶?可现在你自甘出错,好好的良民不做,买了端庄人家的宅子开甚么书寓!这金陵城那个不知书寓是个甚么玩意?就是暗娼打着风雅的名头招揽有钱的客人罢了!做甚么不能挣口饭吃,非要重操旧业卖笑!”
金陵书寓,俗称半开门。户主皆是良家,但私底下做的是皮肉买卖。乃至有一些官宦人家死了顶门立户的男人,当家主母为了保持奢糜的糊口,亲身带着女儿媳妇们做买卖的也不是甚么罕见的事情。
宋秀儿急道:“你干吗还为她说话?她就是贪婪,已经无药可救啦。”
言罢,明月回身拜别,恰好和门口的徐妙仪打了个照面,顿时僵在原地,“恩――仇人。”
书寓的女子比青楼女子端庄,从大要上看和浅显贵妇蜜斯无异,和客人们以娘子相公相称,仿佛俗世伉俪,奉侍的丫环也称客报酬老爷或者姑爷。常日里吟诗作对,红袖添香,和顺高雅,不做唱曲跳舞那等轻浮之事。
毛骧:“哦?她如何说的?”
一向冷眼旁观的胭脂铺账房栾八郎蹲下身来,冷静捡起满地打滚的银元宝。
明月低头说道:“宋老板,我自幼在青楼长大,除了卖笑,又不会别的。再说我这张脸招祸,天下男人皆薄幸,嫁给谁都没有安稳日子过,说不定被人骗心骗身,步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后尘。”
毛骧说道:“很好。魏国公比来几次行动,看来是为了他的女儿。”
看着宋秀儿明丽的笑容,徐妙仪懊丧的表情略微好转,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你还劝我呢,刚才华鼓鼓的人明显是你。”
宋秀儿刀子嘴,豆腐心,见明月执意走老路,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出错,捶着门框说道:“真是瞎了眼了,当初还感觉她是个好女人。”
徐妙仪说道:“别送了,你送畴昔明月还是会派人送返来,推来推去没意义。比及了夏季买些粮食施粥积德吧。”
明月藏在袖子里的手蓦地一抖,说道:“劝我转头。说情愿再给我一次机遇。”
痛吗?痛过。
宋秀儿气得顿脚,“且慢,把这些银子拿走,别脏了我的地。”
徐妙仪定定的看着明月,“人会误入歧途,会出错,你值得获得我的谅解和第二次机遇。”
哗啦啦!
徐妙仪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去了宋秀儿的胭脂铺。还没进门,就闻声宋秀儿愤然的说话声,“……幸亏我帮你赎身,改成良籍,还给了充足你安家立业的银两,你却自甘出错,拿着我们给的银子买了民居,偷着做暗门子这类肮脏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