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正想着说话,洪武帝朝着他招手,“来吧,选一个,陪朕下完这个棋局。”
没想到话题还是被洪武帝三言两语又绕到了这里,李善长胆战心惊的说道:“太子自幼聪慧,现在和微臣对弈,大抵十局五胜。”
洪武帝一颗颗将棋子支出匣中,不辨喜怒,“这么说,你和太子势均力敌。”
朱元璋立即冷了脸,“又是朕‘法古建邦’,厚封藩王的事情吧?你不消说了,朕意已决。这是朕的江山,朕把儿子们分封各地,兄弟一起镇守江山,有何不当。”
宰相告老去官,端方是三辞三留,君臣即便相处的不镇静,也都要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架式来,方合适礼节情面,李善长迟早都要走的,也和洪武帝筹议好了下一任宰相的人选,两边都心照不宣的等着第三次……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第三次来的那么快。
朱元璋之前是个大字不识的凤阳农夫,而李善长是凤阳书香家世出身,朱元璋起兵成了一方人物,身边有李善长等幕僚教习他读誊写字,说的都是大口语,能够根基表达意义罢了,至于下棋这类费心的风雅消遣,李善长在一刻钟以后才大获全胜,已经够让着朱元璋了。
做下决定,朱元璋抬了抬手,“起来吧,朕允了。”
李善长如坐针毯,干脆站起来战战兢兢说道:“微臣不敢贪功,论功绩,魏国公徐达才是建国第一功臣。”
洪武帝叹道:“天子也会老,会死,但愿鄙人一代人身上。打江山不轻易,守江山更难。爱卿,下棋朕不如你,太子自幼受你教诲,他的棋艺如何?”
李善长宁肯看到一个大发雷霆、劈脸盖脸痛骂他一顿的洪武帝,也不肯见此事和颜悦色,仿佛甚么都没有产生过的朱元璋。
李善长一向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鼻尖的盗汗滴到了边界清楚的棋盘上,“皇孙是百年可贵一见
洪武帝摆了摆手,“本日气闷,我们只说下棋,别谈治国兵戈这类头疼的事情了。爱卿是凤阳故乡驰名的才子,自幼就精通棋局。朕是佃农之子,你会下棋的时候,朕和徐达他们仍然懵懂无知,在地步里搓着泥巴互扔着玩呢。有些差异,从托生娘胎里就必定了,今后拍马都追不上的。”
李善长里衣已经被盗汗渗入了,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微臣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皇上少时家中贫苦,是老天为了磨砺皇上的心智而设下的灾害,书上也说,欲成大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皇上历经各种灾害,方有本日之大明帝国,万国来朝,海晏河清!”
之前李善长已经两次请辞,本来筹算安排好退路,来岁再第三次提出的,看现在这个景象,皇上清楚是狐疑本身了,还是从速服软分开吧。
“而朕呢,父母不识字,出世后称了八斤,就随口叫做朱重八,连个名字都没有。从记事起,统统的影象都和饥饿和灭亡有关,爹娘,哥哥,另有两个mm都饿死了,当时并不觉很多么哀伤,因为家家户户都在饿死人,徐达和常遇春他们家也是,仿佛死人才是普通的,不饿死人反而奇特,全部天下都那么怪诞疯魔,那些死去的人……他们,都没投个好胎。”
起码现在不能脱手。等他辞了官,朕一步步汲引新人,一边铲去他的翅膀,一边周到监督他……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也逃不过朕的手掌心!
如果凶手不是李善长,那么燕王和徐妙仪应当是中了别人的骗局,借着李善长的名义行凶,用来诽谤君臣。我必定不会入彀对李善长脱手。
李善长一动不动,长跪不起,光阴仿佛永久停滞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