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揉着徐妙仪的颈脖,“还疲惫吗?”
徐妙仪问道:“是谁家女子?”
胡善围悄悄一笑,将玉卺杯倒满了,“燕王,燕王妃,请用。”
朱棣和徐妙仪面劈面交拜两次,各自坐下。胡善围持壶,往金爵杯中倒酒,递给朱棣和徐妙仪,两人对饮。胡善围再倒,如此再三,喝下三杯才罢。
胡善围动静通达,说道:“皇后为靖江王相看过了,已经选定了郡王妃,就差下懿旨赐婚了。”
朱棣说道:“我去敬酒,你先安息用饭,我……我待会就返来。”
胡善围叹道:“礼轻情义重,好好珍惜吧。好了,晚妆已成,你照照镜子。”
徐妙仪跌坐在妃座上,捶着腰说道:“燕王是我夫君,我不调戏他调戏谁?快快把这个孔雀开屏似的九翟冠摘下来,顶着一大坨黄金宝石,脖子都快硬了。”
朱棣一阵风似的走了,胡善围瞠目结舌,对徐妙仪说道:“你真大胆,敢如此调戏燕王,今后在帝前面前可别如许。”
徐妙仪四周张望,发明胡善围不知何时悄无声气的走了,顿时蓦地有些严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妙仪双颊酡红,像是染了胭脂;一双迷离的眼眸,仿佛下着一场梅子黄时雨,湿湿的,软软的,绵绵的,令人沉浸在一川烟雨,满城风絮里。
朱棣的眼眸顿时亮了,璨璨如星,热烈似火,灼烧着他的灵魂,喉头像是被烤干了,他的唇不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寸寸的缓缓挪动,烟雨碰到火炭,淬出阵阵白烟,如梦似幻。
胡善围笑道:“皇家娶媳妇不讲究辈分——莫非燕王不是你表舅?”
迎亲的步队从承天门进皇宫,朱棣上马,去偏殿换下方才迎亲的大红皮弁服,复又穿上玄色的九章衮衣,戴上九旒冕,两人步入奉先殿,早已有小内侍摆上猪、羊、帛、圭等祭品,以拜祭先人。
乌发在铜镜上骚动着,时而如暴风中的柳枝似的乱拍,时而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铜镜被越骚越痒,越痒越骚,仿佛永久都不会停歇,铜镜暗叹:唉,比磨镜还折磨啊。
洪武帝看着儿媳徐妙仪那张似曾了解的脸,回想起她做过的事情,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都懒得出言经验儿子了,纠结得脸上连笑容都没有。
朱棣换下玄色衮冕,又穿上大红皮弁服,步入正堂,在王座前站定,胡善围挽着徐妙仪随掉队来,在妃座前站定了。
胡善围会心一笑,取了木簪簪在发髻上,“燕王也忒吝啬,送这类不值钱的东西。”
徐妙仪顿时不说话了。
徐妙仪没皮没脸的说道:“不辛苦——辛苦的事情还在前面呢。”
铜镜叹道:还好我的脸皮够硬,漂亮的边幅才得以保存。这时床榻上以下雨似的砸下来多少红枣、莲子、桂圆、花生等物,铜镜避无可避,只得硬抗。
胡善围给徐妙仪绾了一个松松的圆髻,从金饰盒里挑了一个凤簪,徐妙仪指着一个朴拙的木簪说道:“用这个吧。”
足足几十斤重,燕王妃很累了。”
双肩上的手渐渐往颈脖处挪动,粗砾滚烫的手指落在徐妙仪天鹅般细致美好的颈脖,悄悄揉了揉,仿佛一道闪电从她的头顶一向劈到足弓,浑身酥麻。
朱棣先入,王大人紧随厥后,身后跟着捧着各色礼品的小内侍,将正堂挤得满满铛铛。胡善围和另一个女官亦着盛装,一左一右挽着徐妙仪的胳膊步入正堂,两人双双拜别了魏国公徐达。
一双暖和刻薄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降落的声声响起:“当然能,因为你不是一小我。”
徐妙仪说道:“当时候在凤阳乡间,整日为温饱操心,这木簪是他从货郎那边用一只山鸡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