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鸡腿方才被顾长凤用了一半,海婵还是忍不住五脏庙里传来的抗议,便悄悄伸出右手去摸剩下的鸡肉,但是手方才伸出一半以后,便被未卜先知的顾长凤一把打掉。
海婵更是硬气,一扭苗条白净的脖颈,小声嘟哝道:“不吃就不吃,一只山鸡罢了,又不是没吃过!”
顾长凤哑然发笑:“你傻不傻,在我唤作顾一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老练儿童罢了,如何又能掀刮风波了?前几次搬场,皆是因为长安城里粘杆处的谍子嗅到了蛛丝马迹,在我与叶叔叔身后追的太紧,以是不得不换居处换的频繁了一些。”
篝火内里的叫花鸡已经透过泥土披收回了阵阵香气,顾长凤拿一截枯枝从篝火之下扒拉出一个黑乎乎的泥团,待热气略微散去几分以后,便拿起一截树枝以均匀力道精密地捶打着这泥团各处,十余息工夫以后,泥团终究四散裂开,内里乌黑氤氲的雾气异化着扑鼻的香味蓦地披收回来,乌黑的泥巴与乌黑的鸡肉相得益彰,显得格外诱人。
此时夜色已经渐渐低垂下来,夜凉如水,月弯虫鸣,顾长凤一边渐渐说着一边解下身上的外衫给海婵披盖上,海婵也没有回绝,紧了紧身上的外衫以后,便朝着篝火伸出双手烤火取暖。
顾长凤认命般的哀叹一声,此时他已经把这只山鸡给清算妥当抹上了黄泥,一边起火一边长叹短叹说道:“唉,谁让我这辈子就是跑堂小厮的命呢,既然海婵女侠想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那只要小的来做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了。”
饶是顾长凤听出了海婵这话外之音,却还只是一板一眼地低声回道,“不会,此事一起,我这身份也就渐渐瞒不住了,既然如此,我和叶叔叔筹议过了,干脆不如直接就规复本名,畏首畏尾凄寒痛苦的日子,我们过了太久了,再这么过下去,恐怕如先生所说,真忘了本身姓甚么。叶叔叔之前说过一句挺有事理的话:非论这物候如何窜改,大寒过后,必是立春。以是啊,我们就得渐渐熬了。”
现在气候已经渐渐冷了下来,海婵还是蜷坐在那块青石之上,不过还是抵不过渐渐渗入上来的寒气,拉起裙摆粉饰住一双清秀玉足,饶有兴趣道:“小九,你为甚么叫顾九啊?遵循你们大乾传统,不是只要那些布衣百姓才会以数来定名吗?”
海婵拿起一截枯枝往篝火里放了放,低声道:“那你搬离这湛英城以后,是不是就该叫顾十、顾十一了?”
顾长凤一边大口苦涩地吃着鸡腿,一边笑眯眯道:“想吃叫花鸡,先洗手去!”
这两年顾长凤很少见海婵这份小女儿般的娇憨作态了,一时之间被这别样的风情弄得有些微微瞠目,反应过来以后如同一名绿林马匪普通,恶狠狠道:“好,你小子给老子记取这句话,等会你给老子连骨头都吞出来,如果剩下一点,我剥了你的皮!”
海婵一双秋水长眸微微眨了眨:“这么说……你已经掀起过九个处所的风波了?我在东陵道居住时候也不短了,如何向来没传闻过?”
海婵抽动了几下本身的琼鼻,明显已经咽了一口口水,却又皱眉道:“这山鸡肚子里没塞果子,鸡肉的味道里也没有这份暗香,肉质必定也柴一些,与之前的叫花鸡比起来,差远了。”
“别娘们娘们的叫,刺耳死了!”海婵气鼓鼓地挥动了两下粉拳,不过毫无威胁可言,而后又一本端庄道,“鄙人可不是那只会闻着灶膛转的女人,鄙人是那跨刀骑马走天涯的巾帼女侠!江湖人称……江湖人称混天魔女便是鄙人,这类烧火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这类小男儿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