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凤一马抢先,抢入树林,见林后共有六七间小屋,心想再向前逃,非给追上不成,只要在屋中暂避。奔到屋前,见中间是座较大的石屋,两侧的都是草屋。他伸手推开石屋的板门,内里一个老妇人卧病在床,见到顾长凤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啊”的低叫。
雪见侧目瞧着顾长凤,只见他满脸通红,胸口不住起伏,强忍肝火,却不发作。云江琴提着八卦刀,赞道:“好刀!”渐渐走到商盛勇身前。商盛勇嘴边含笑,目光中蕴着情义,伸手来接。云江琴倒过刀锋,便似要将刀柄递给他,俄然间白光一闪,刀头猛地转过,波的一声轻响,刺入了商盛勇腰间。商盛勇一声大呼,一掌拍出,将云江琴击得发展数步,说道:“你……你……你……为甚么……”一句话没说完,向前一扑,便已毙命。这一下大家出其不料,本来商盛勇击死徐铮,云江琴为夫报仇,谁都应当猜想获得,但云江琴对徐铮之死没显现半分悲伤,和商盛勇一问一答,又似是欢然话旧,俄然间刀光一闪,已是白刃刺敌。群盗一愕之间,尚未叫出声来,顾长凤在雪见背后悄悄一推,拉着云江琴的手臂,缓慢退入了石屋。群盗一阵鼓噪,待欲劝止,已然慢了一步。
雪见道:“我听师父提及过有这么一起外门兵器,说道擅使雷震挡、闪电锥的,都是塞北白家堡一派。但是那使宝剑的此人,剑术明显是浙东的祁家剑。一个是塞北,一个是浙东,嗯,大哥,你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么?”
顾长凤弯下腰去,俯身在徐铮耳边,低声道:“徐大哥,你有甚么未了之事,兄弟给你办去。”徐铮望望老婆,望望商盛勇,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没有。”顾长凤道:“我去找到你的两个孩子,扶养他们成人。”他和徐铮全无友情,只是目睹他落得这般了局,激于义愤,忍不住要挺身而出。徐铮又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话,只因气味太微,顾长凤听不明白,因而把右耳凑到他的口边,只听他低声道:“孩子……孩子……嫁过来之前……早就有了……不是我的……”一口气呼出,不再吸进,便此断气。
顾长凤心想:“大门如果给撞开了,盗众一拥而入,那可抵挡不住。”当动手中暗扣一枚丧门钉,一枝甩手箭,待那四名悍贼纵马远去后转头又来,大声喝道:“长季子部下包涵,射马不射人。”眼看四骑马奔到三四丈开外,他右手连扬,两枚暗器电射而出,呼呼两响,别离钉入抢先两匹马的顶门正中。两匹马叫也没叫一声,立时倒毙。马背上的两名悍贼翻滚下鞍。前面两乘马给树干一绊,跟着跌倒。顿时搭客纵身跃起,没给压着。旁观的盗众齐声惊呼,奔上察看,只见两枚暗器深切马脑,射入处只余一孔,连箭尾也没留在内里,这一动手劲,当真是罕见罕闻。群盗个个都是妙手,如何不知那小胡子确是部下包涵,这两件暗器只要打中头胸腹任何一处,那里另有命在?群盗一愕之下,唿哨连连,退到了十余丈外,直至对方暗器决计打不到的处所,这才聚在一起,低声商讨。顾长凤刚才出其不料的忽发暗器,如果对准了人身,群盗中起码也得死伤三四人,局势自可和缓,但顾长凤不明对方来源,不肯冒然杀伤性命,乃至结下了不成解的深仇,何况云江琴二子落入敌手,徐铮下落不明,两边若能善罢,自是上策。群盗一退,顾长凤回过身来,见板门已给撞出了一条大裂缝,心想再撞得两下,便没法阻敌攻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