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位称王以后,齐湣王大刀阔斧地开端了青蛟霸业。第一道王令是加收赋税一倍,府库大是充盈。接着是征发精干三十万成军,连同本来的三十万雄师,齐国突然有了六十万雄师,一举成为七大战国之首。然后是连续串的奥妙运营,只在挑选一个蛟龙出水的恰那机会。
“嘿嘿,上卿远来,老夫失礼了,请入坐。”樗里疾明显老了,阳春已暖还是一领翻毛皮袍,案旁一个柴炭红亮的燎炉,乌黑的脸膛上已经有了一副斑白的髯毛,除了那双还是敞亮通俗的眼睛,乍一看去,面前仿佛一个胡人老酋长。
如何如何 忘我实多……
正说话间,门廊下走出一名精瘦乌黑的长袍男人,向甘茂一拱手道:“高朋请随我来。”夷射道:“丞相请先行,我安设好车马便来。”说罢一圈驷马,轺车辚辚转了归去。甘茂感觉这条冷巷总透着一种蹊跷奥秘,却也不能出口,跟着长袍男人进了石门。借着门廊下风灯的微光,绕过一座将门厅视野完整遮挡的庞大影壁,面前豁然开畅。秋月之下,劈面一片粼粼池水,四岸垂柳,中心一座茅亭,不见一座房屋,极是空旷清幽。长袍男人领着甘茂走下一条深切到水面两丈余的石板门路,便见石板梯旁泊着一条悠悠闲逛的独木舟。长袍男人脚下一点,轻巧飞上了独木舟,回身拱手道:“高朋但请登舟。”甘茂对舟船尚算熟谙,随声看去,那方才还悠悠闲逛的独木舟,现在纹丝不动地钉在水中,不由大是惊奇,跨步登舟,脚下如同踩在石板路面。
“老丞相何出此言?”苏代笑道,“孟尝君附有一信,老丞相一看便知。”
夜来回府,孟尝君心有不宁,直在后园大湖边转悠。合纵攻秦自是民气所向,以齐国目下六十万雄师,比秦国兵力还强大,只要精诚合纵打败秦国,齐国便是天下第一霸主无疑,假以光阴,同一天下也未可知。但是,这个齐王却始终教人忐忑难安,一惊一乍几次无常,论事但凭好恶,定策急功近利,大臣擢升贬黜易如反掌,如此国王,能走得几步之遥?正在踽踽安步,亲信门客报说苏代到了。孟尝君二话没说,叮咛亭下煮茶。
在全部后宫的最深处,也就是最北面,有一座独立的天井,背靠咸阳北阪,面对一片大池,分外清幽。这便是秦国独一无二的太后寝宫。现在,除了宫门的风灯,宫中灯火已经全数燃烧。但这里却有一点灯光,透过白纱窗洒在悄悄的荷花池中,在月黑之夜分外光鲜。在这片模糊亮光当中,一叶竹筏无声地穿过密匝匝的荷叶,缓慢地逼近了亮灯的大屋。在竹筏靠近岸边石栏时,一个纤细身影倏忽拔起,轻巧地飞上了亮灯的屋顶。
苏代入坐拱手道:“苏代此次出使,原是两事:一则说一件人事,二则为齐秦旧盟新续。两事均非吃紧,想先行与老丞相叙谈一番。”樗里疾缓慢地眨了眨小眼睛,摆摆手笑道:“邦交端方,使节无私语,叙谈个甚?再说老夫这分掌行人,也只是个迎送罢了。闲事么,待老夫排定面君之期,你再说不迟。”苏代机灵无双,见樗里疾不想多说,悠然笑道:“如此也好,我安息两日,看看咸阳新气象了。噫?老丞相头上恁多汗水?”
魏冄看完了密件,悠然踱着步子道:“大尹是说,要将陶邑割给本丞相做封地?”
“母亲所言,稷所愿也!”嬴稷轻松地长叹了一声,“我要多读书,多看一阵,内心才有底。只是累了母亲,儿心难安。”
“谢过丞相!”华蓼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鄙人这便归去,旬日以后带来国书盟约,当时宋秦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