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十万一起南征北战的士卒,蒙恬又何尝不想一送,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总归要走,婆婆妈妈,不如快刀斩乱麻,对两边都好,蒙恬很清楚一点,他是一军之主,必须把铁面忘我的一面闪现在外,不能心出不忍,不然对国对民,皆是倒霉。
光阴飞奔,又是一天当中,阴阳瓜代之时。
十年前,他们背负皇命,锻造长城,一住便是十年,十年后,为了江山社稷,他们再次远走,解甲归田,等待重临。
一句“我等何时返来。”透露着数万将士的心扉,与对将来的巴望,但却无人能赐与答复,这才是扶苏不肯相送的启事。
入夜,扶苏寝帐中,已是酒香四溢,肉香满盈,一片透明。
打着这个目标,扶苏几次向妇好敬酒,却造化弄人,剧情不但没有朝着他料想的方向展开,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十几盏酒下肚以后,扶苏已是醉意昏黄,四肢有力,妇好却还是常态,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分醉意。
扶苏没有在劝,早在裁兵制刚出之际,他便亲身送别过三千将士,晓得那种锤心之痛,特别是跪地向他告别的刹时,的确就是万箭穿心,堪比炮烙。
“将军明白便好。”扶苏回身相视,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孤就不去了,还劳将军转告,今之别离,乃不得已而为之,或许来日不久又是相见之日。”
“孤上月办事不当,让你刻苦,实乃孤之过罪,本日这杯酒孤王敬你,来,妇好,咱把它干了。”扶苏表情大好,端起酒盏敬向妇好。
“殿下莫非还不满足?”妲己白他一眼,道:“一顿骂换一次吃豆腐,的确是千值万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与其徒增烦恼,不如在此落个温馨。”蒙恬手扶帐幕,望着一张张熟谙的面孔,眼角不由一湿,双眸中闪动着不甘的神采。
妇好大为绝望,回身就走,刚走几步,却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褥不遮体的扶苏,踌躇半晌,重新回到榻边,咬着嘴唇将扶苏抱起横放躺好,为他盖上被褥,最后才回身拜别,临行前还不忘深深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的打仗,心中升起少量非常。
神思半晌,扶苏还是忍不住劝道:“将军爱兵如子,他们亦是将你当作父亲、兄长对待,孤看你若不送行一番,恐怕他们是不会拜别。”
“好了,现在三十万雄师也散了,下一步你可筹办好。”一旁品着酒的李斯放下酒盏,不悦道:“此事越早脱手,对你我越无益,在迟延下去,先帝病逝的消逝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朝野高低,都无你我安身之地。”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扶苏忿忿不平,内心抱怨,道:“此事并非孤之本意,实乃一次不测事件,岂能草率鉴定,另有,这事孤该如果处理为妙,还不出个主张?”
只是任赵高如果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此扶苏早非彼扶苏。
工夫似箭,如滚滚江水,永不断歇,巨大的秦军大营,已是落空了畴前的朝气凛然,从裁兵制公布之初,直到现在已经一月不足,三十万雄师,连续被遣回籍。
扶苏煞是欢畅,想着即将迎来第二位武将,就夜不能寐,打着宣泄一番冲动的表情,他二话不说,令人在帐中摆下酒宴,一来是了庆贺下次呼唤的到临,二来则是实施上月对妇好的承诺。
辕门一处,最后一支被遣回籍,褪下战铠的秦军士卒举步不前,悄悄凝睇在大营当中,三百人的步队,虽褪下战袍披上戎装,但眉宇间不由自主透暴露来的杀机,却透露着他们还是大秦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