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点了点头,只是康熙的变态更叫她猎奇:“皇上这是如何了?是臣妾说错了甚么吗?”
昭嫆这才总算明白了,先帝最宠嬖的是董鄂氏,孝康太后天然不得宠,位份又只是个庶妃,天然不受存眷,连太医都拜高踩低,对她的身子骨不把稳。
康熙笑着挥手斥退西次间内服侍的宫人,又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副宠溺的模样:“朕就是想瞧瞧,你在做甚么。”
良朱紫主仆这才打着这柄焦黄色的油纸伞,一块往承乾宫方向去了。
他的声音垂垂有喜哽咽。昭嫆俄然感觉,哪怕身为帝王,康熙也是不幸人。孝康章太后在顺治朝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妃,康熙出世后没多久,就被孝庄抱去扶养,自此便与生母分开。待到康熙即位,孝康章太后却病倒了,不过两年,便散手人寰。
唉……可这类事儿为甚么回回让她遇见,她想不当好人都不成!!
良朱紫垂首,“惠嫔娘娘仿佛有些活力的模样。”
昭嫆这么一问,康熙突然攥紧了拳头,“是啊,若暮年太医有好好为她调度,也不至于——”话说到此,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康熙眼中忽的有些潮湿,“还是嫆儿懂朕。朕……”康熙俄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朕的额娘……朕还未好好承欢膝下,她便……便放手而去了!”
昭嫆嘀咕道:“还无能甚么,抄法华经呗。”
昂首便可见竹林萧萧,伴着细细雨落,那竹叶上如沾满了露水般,格外晶莹。昭嫆穿戴两寸高的花盆底鞋,轻巧走在雨水淋漓的六棱石子路上,只闻脚步哒哒,水花四溅。
只说了这几个字,他就沉默了下去。
昭嫆见胡庆喜淋湿了小半,便道:“你也去换身干爽衣裳吧。”——七月里的淋雨,虽不至于感冒了,但湿乎乎的总归是不舒畅的。
昭嫆不由一愣:“惠嫔走在前头,必然也路过这里了,她如何没捎上你?!”
康熙幽幽道:“那是她生朕的时候,留下的病根。”
可昭嫆不免有些迷惑,“孝康太后如何会那么年青就……”——二十四岁就归天,实在太年青了些。
所谓的生者,天然是指康熙了!
是了,当初抄经给额娘祈寿,也不过是治额娘的芥蒂罢了。此番给孝康章皇后抄经,她可不能让康熙感觉她心不诚,便低声道:“臣妾未曾见过神佛,天然不知世上是否有神佛。是以,臣妾抄经,不是为了逝者,而是为了生者。只要生者放心,臣妾就不算白抄。”
昭嫆瞅着她,不由迷惑:“方才雨势极大,却也不至于湿成这个模样。诶?你的伞呢?”——她四下逡巡,竟找不到雨伞!!
这柄满穿伞极美,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绣成凤尾竹,在月红色的满穿伞上蔚然成林,且表里俱是如此。如许的技术,非得针线极好的绣娘才气制成,是以泸州一年进贡的满穿伞也不过五十余柄。
良朱紫见昭嫆止步,先是一愣,然后忙屈膝行了一礼:“佳嫔娘娘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