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训》是她抄的不假,却不是专门抄给韩大母看的,她只是前几日无事抄了消磨时候,也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处。
韩大母对这平平平淡的礼数也没给多大的反应,点点头便让她起家。
她说的是实话,韩骊君从未曾到府前驱逐过韩大母。
韩大母听了倒是一声嘲笑:“不碍事?既然不碍事,她怎的连榻都下不来了?还是说她底子就没将我这祖母放着眼里!”
韩骊幸灵巧的答道:“有,因着是祖母交代的,阿幸一日都不敢怠慢。”
李氏扎堆在韩家一帮奴婢里头,闻声大母的问话,暗道不妙。
“这是做甚么?快起来……”韩大母伸手去扶韩丽鸢。
她吃紧忙忙从人堆里蹿了出来,上前去给韩大母施礼,一张笑容说不出的殷勤。
曲娘子乃长房妾室,便领着韩骊华上去存候,她没孙氏和吴娘子那么矫揉造作,仅仅是行了个礼,问候了一句。
韩骊幸最会晤风使舵,趁着这个机遇又凑到韩大母面前去:“祖母就甭管长姊了,她自来都不入如许的场合,听任了不管也无妨。”
“阿君她只是……”
韩大母瞅了李氏一眼,又往人堆了看了看:“阿君上哪儿去了?又没来?”
起家以后,韩丽鸢也学着韩骊幸那灵巧模样,冲大母甜甜一笑:“祖母……”
韩骊幸见大母出来以后,忙着献殷勤,一口一个祖母喊得特甜。
“是,孙女服膺于心,对皇天后土发誓,如有再犯甘受重罚。”
孙氏笑她:“说得信誓旦旦的,是真是假明儿一早便见分晓,别到时候又下不了榻……”
无需旁人提示,韩大母本身也发觉不对劲,便向世人问道:“大儿妇去了那里?”
孙氏眼瞅着跪地不起的王弗苓,撇了撇嘴,顿觉无趣。
李氏微微皱了皱眉,韩骊幸这丫头真多事。
韩大母总算是暴露了些许笑容来,摸了摸韩骊幸的脑袋:“阿幸乖,祖母不在这几日,你可有好好复习功课,研读诗书?”
李氏想替韩骊君找个说辞,甚么伤残病痛的,可她话还没出口,又让孙氏把话抢了去。
就在此时,王弗苓从一帮奴婢中间蹿了出来,恰好将韩大母方才那句话听了出来。
韩大母转头瞪了孙氏一眼,低声怒斥:“阿君既然有悔过之心难能宝贵,不准冷嘲热讽!”
王弗苓作一副非常果断的模样,冲韩大母点头:“孙女是诚恳悔过的,如果有半句子虚,孙女愿受惩罚。”
韩大母在肩舆里头嗯了一声,手搭上郑妪的手,慢腾腾出来。
李氏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上来,只能暗自顿脚。
大母年青时也曾是晏都名极一时的才子,现在虽已年老,但气质不减当年,一身华服,贵不成言。
孙氏见了韩大母,立马换上一副笑容,朝着大母施礼:“婆母去了几日累了吧?来,妾扶着您。”
她说罢,从郑妪那边接过大母的手,身子微微弓着,谨慎翼翼的将韩大母扶着走了出来。
二房一家子把殷勤都献了,长房总不能没点表示。
“只是甚么?嫂嫂十有八回都说阿君这不好那不好的,今儿估摸着也是阿君那孩子身子不适吧?”
韩大母内心头一簇旺火,被王弗苓这一跪给浇灭了一半:“找甚么东西要这么久?”
韩家守在门外的人都跟着动了起来,一行人浩浩大荡的往府里去了。
二郎妾室吴娘子见韩骊幸得了大母赏识,也不甘落下风。拉着其女韩丽鸢从人堆里走了出来,硬是让韩丽鸢给韩大母行了个大礼,又是跪,又是拜的。
孙氏掩口轻笑,抢了李氏的白:“约莫是还在睡吧?府里谁不晓得阿君那性子,怠惰得不成模样。”